岁岁微一蹙眉。
卖身契到期……
离开国公府……
那不是意味着要跟世子分开,还要跟花茔姐姐花豚分开吗?
萧有瑢见她不说话,猜到岁岁应是在思考,问:“岁岁,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过?又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找怎样的夫君?”
岁岁摇头:“没有。”
四姑娘问的这些,她都没有想过。
从进入宣国公府开始,她想的都是怎么照顾世子,陪伴世子。
后来,她在世子跟贵妃娘娘的安排下女扮男装以温孤植的身份进入明礼堂伴读,彼时她想的也是如何上进,如何不给世子丢脸。
她每日都沉浸在学习和练字里面,沉浸在待在空净院陪着世子长大,且安静又温馨的生活里面,压根没给自己空闲的时间去思考大多女子思考的问题。
萧有瑢一手撑着石桌边沿,见她的神情做不得假,不由惊讶:“你不想嫁人吗?”
岁岁不做犹疑,答得极快:“不想。”
萧有瑢倍感新奇。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嫁人生子,因而在得知岁岁异于常人的想法时,免不了诧异。
好奇怪。
天底下怎会有女子不想嫁人?
司琴站在外间,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噗嗤一笑,她过来拎起茶壶的手柄,替萧有瑢添茶,插了嘴道:“四姑娘,您别听岁岁瞎说。自古以来,女子到了年纪都是要由家中长辈做主嫁人的。若没有长辈,自己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琢磨,或者像我们这种为奴为婢的,也会任由主家安排。岁岁现在不想,不过是她在空净院过得太好,暂时没开窍。等到了明年,她一及笄,一开窍,定巴不得嫁人!”
岁岁握着喝空了的茶杯,听完司琴的话后,她先是在心底问了一遍自己是不是真如司琴说的这般所想。
待有了答案后,岁岁淡淡一笑,认真且确定地道:“司琴姐姐,不对,我就是不想嫁人。”
司琴不信,又问:“那你想做什么?”
想爬世子的床?
想当世子的通房?
好啊。
好一个岁岁!
看着清纯无害,老实无辜,实则瞧不起府里的下人,也瞧不起外间平庸的男子,还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讨好世子的身上!
真是贪心!
她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个什么不入流的出身,有没有资格伺候世子那等金尊玉贵之人?
司琴心里想法一堆,面上不敢表露。
四姑娘瞧着和气,可自从跟着国公夫人学习如何料理府中事宜后,行事风格添了几分以往没有的严厉,平日也见不得身边的人嚼舌根,揣测他人。
司琴起先还会说旁的院子里的事儿给四姑娘解闷,后来也不敢说了。
萧有瑢想起温孤雾白对岁岁的护短,以及对岁岁不计成本的培养方式,倒是能理解岁岁不想离开的想法。
她捏着帕子,轻嗅绣帕上的兰花香。
微风拂过,萧有瑢清脆的笑声被掩埋其中。
她问:“你不想嫁人,难道还想留在空净院一辈子?跟着二哥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