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八爷,您终于来了,”副官早就等在火车站外,车子刚停下就替齐铁嘴打开了门,“知道您还没上早,佛爷让完事给您伺候着吃顿猪蹄莲藕。”
“你逗我玩呢,早饭吃猪蹄炖莲藕,不齁吗?”齐铁嘴顺口埋怨了一句,心里却是知道今天这事儿不简单,看来是得忙到晚上了。
果不其然,经过再三的强调和求饶后,他还是在张启山的强硬下被副官带到了火车上。
“奶奶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才遇到怪人又遇到怪事,这几天真是运道不好。”齐铁嘴小声嘀咕着,看向火车头上挂着的青铜镜。
张启山将齐铁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什么怪人?”
日本人最近活动频繁,齐铁嘴的话瞬间就让张启山绷紧了神经。
齐铁嘴摆了摆手,一面仔细观察着火车头,一边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奇怪的女子。”
说着,他把遇到了胥翎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启山和副官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惊讶,要知道,就连张家的麒麟血都没有这种生白骨活死人的功能,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副官看懂了张启山眼中的意思,走到身后一个亲兵面前吩咐了什么,便见那个亲兵立刻跑走了。
两天后。
齐铁嘴站在客栈门口,嘴里直念叨着罪过。
他当然清楚佛爷为什么要请那徐羽入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身上的血。佛爷是想给事情添加一层保障。
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那日的口无遮拦,要不是因为他,佛爷今天怎么会站在这个客栈门口,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伸手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副官似笑非笑地看着齐铁嘴:“下手可轻点啊,八爷,等会还得靠您这张铁嘴请人呢。”
齐铁嘴露出一抹苦笑:“要不是欠了你们佛爷天大的人情,谁愿意来当这害人精。”
张启山走在前面,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齐铁嘴:“走了。”
说着就率先踏入客栈。
听见敲门声,胥翎眼中露出疑惑和警惕,她系好面帘,走到门口问:“谁?”
独特的清冷声线让站在门外的张启山和副官一愣。
副官看了一眼张启山,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犹豫和愧疚来。
这声音如此干净,听起来也很年轻,他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只是这想法也只停留了一瞬,下一秒便被坚定覆盖了过去。
这个年代,没有人拥有真正的自由和选择权。
“长沙布防官,张启山。”
胥翎非常疑惑,她不明白张启山找她做什么。她知道这个人,在长沙城住的这几天,她常常听见街边小贩提起这个名字。
似乎是个好官。
胥翎稍微放下了戒心,她将门打开:“什么事?”
张启山上下打量着胥翎,这人果然跟齐铁嘴说的一样,披着斗篷,戴着面帘,只有那一双狐狸眼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惊艳。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很郑重:“徐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胥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侧身请张启山一行人进门。
张启山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徐小姐,时间紧急,这就直说了。张某今日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胥翎皱了皱眉,她觉得张启山有些不太礼貌,哪有人一上门就求人的?况且他们的态度还并不很好。然而下一秒张启山的话,便让胥翎改变了想法。
“两日前,长沙来了辆鬼车。我们推测这辆鬼车是从矿山下开出来的,车中有许多棺材,均出自同一大墓。我们预备前往探墓,因此想找你帮忙。”
胥翎知道界门最易出现在洞天福地中,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仙家洞府,但不少古墓的环境也算与洞府相似,因此这里的界门最易出现在古墓中。
她一直苦于寻找界门的线索,如今机会终于送上门来,她自然不可能放手。
“可以。”
张启山三人都是一愣,他们已经做好了大费周章的准备,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
齐铁嘴此时也是暗自拍腿,他知道这姑娘单纯,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单纯到这个地步。
“你真不考虑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话音刚落,齐铁嘴便发现张启山朝他看了过来,顿时嘴巴一苦。但他并不后悔,想到自己前几天的口不择言,便觉得如今提醒一句也算减轻点罪孽。
胥翎看向齐铁嘴,清澈的眼神中透露出感激,她仍旧点了点头:“多谢提醒,不过我已想好了。”
张启山这才放松下来。
副官心中涌起一丝奇异,他心说这姑娘莫不是缺钱,这事儿搁任何人身上都会仔细思量一番,但她偏偏却一口应承下来。
再看向对方面帘上那双清澈无比的狐狸眼,张副官的心中又泛起一点愧疚。他看了张启山一眼,觉得是不是佛爷的气势把这姑娘吓到了。
但心中想法再多,他也不会宣之于口,只是沉默着坐在一旁。
张启山脸色温和,想来心情应是不错,他再次开口邀请:“下午我府上会举办一场小茶会,只我们几个,再外加两个朋友,不知徐小姐可否赏光?”
胥翎犹豫了一会儿,但又一想自己几天后会和他们一起下墓,且下墓毕竟不是个安全的事情,现在驳了面子必然不好,也就再次答应了下来。
至于喝茶,她现在并不完全信任这几人,肯定是不会摘下面帘的,到时只需坐在一旁就好。
车内,张启山三人都有意无意地询问着胥翎的个人信息,显然也都看出了胥翎的奇怪之处,不禁觉得这姑娘当真单纯得出奇,到了下车的时候,张启山和副官已经放下了一点戒心(尽管不多)。
宴已备好,胥翎跟着张启山三人刚进厅内,一亲兵就走了进来报道:“佛爷,二爷到了。”
话落,便见一气质优雅、行动风流的男子牵着一水灵文静的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
那少年胥翎倒是眼熟,正是几日前进城时给她指路的少年。只是少年现在看起来比当日要乖巧得多,脸上不再带着杀气,低眉顺眼地跟在两人身后。
陈皮显然也看到了胥翎,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转移视线,就像没看见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