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这才发现前面的战况有多惨烈诡异。
一个直径大约三四丈的金色圆形阵法印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其上还流转着诡异扭曲的铭文符咒。
这种铭文不像地球上的任何一种字体,至少张启山三人确定自己从没见过。
周围的树叶撒了一地,又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尸体则横七竖八地躺在阵法边缘,奇怪的是居然都没流多少血。
只有胥翎身上的伤口反映出战斗的惨烈。
黑色斗篷几乎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划成了布片,微风拂过时那些浸了血的布片还轻轻摇晃着,白色的里衣却几乎被血染透了,浑身上下的伤口加起来几乎不止五十,这是等同凌迟的残忍。
胥翎背对着张启山三人,风灵弓被她撑在地上,整个人跪立在阵法中央。
一个黑衣人站在胥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副官听见他说:“胥翎,交出八神花,饶你不死。”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了黑衣人手中,副官几乎立刻要站了起来,却被张启山死死按住。
“再等等!”
张启山看着自己这个老部下,他还从来没见过对方这样冲动的模样。
副官的眼眶都开始泛红:“佛爷!”
“我们现在上去就是送死!”张启山如何不想上去救人,只是这些杀手不比自己遇见过的那些敌人,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副官冲出去。
二月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绝不想胥翎出现任何意外,毕竟他不敢赌丫头会不会被影响。
眼看着时机来了,张启山和副官却还在吵闹,他烦躁地制止:“噤声!”
而后三人便看见,在那黑衣人举起长剑的瞬间,胥翎猛地起身,一把将长剑握在手中,风灵刃同时挥出——
“砰——!”
两声枪响恰如其分响起,一枚铁弹子也同时射出!
副官三人已经站了起来,子弹和铁弹子分别对准了黑衣人的眉心、脖颈以及心脏。
黑衣人一惊,被胥翎抓住机会,风灵刃一瞬封喉!
长剑落地的声音响起,黑衣人捂着脖子向后倒去。
胥翎知道张启山几人找来了,或者说,在他们刚接近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勉强转过身,身体和灵魂带来的疼痛已经让她的五感变得迟钝。
她趔趄了一下,将上前准备扶她的副官推开:“别……碰我!”
在剧烈的疼痛下,任何触碰都会加剧这种痛感,她此刻只想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缓过这段时间。
副官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仍旧快步上前将胥翎扶住,滚烫的体温将他吓了一跳。
鲜血浸得衣服濡湿,黏腻的触感一路从手心传入大脑,副官看着面前执意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憋屈烦闷。
斗篷已经彻底毁坏,副官甚至能看到胥翎手臂上那片青黑色的锁链纹身正一下下亮着微光。
胥翎想要推开他,奈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没有一丝一毫力气。
“你……走!”
副官不知道胥翎为什么要赶他走,以往那些女人隔着五十米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扑,面前这个人却明明已经重伤至此也不愿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脆弱。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把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女人,塑造成如今这种逞强到病态的程度?
就如同那手臂上和衣领下隐隐约约的锁链纹身一样,都让他不忍细想。
他甚至没空去失落,焦躁和担忧让他仍旧执拗地扶着女人不愿意放手:“徐小姐,你不能再逞能了!”
强烈的痛感如巨浪袭来,胥翎彻底丧失对外界的感知,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独留副官看着自己脚边的红白色狐狸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我……我看错了?”
副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向张启山和二月红投去求助的眼神。
“我想这应该不是幻觉。”二月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惊奇不已,只要徐小姐没死,那么丫头就不会有事。
“所以她是个精怪?”张启山觉得自己长期以来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先是黄仙,后是狐仙,他从前还以为这些都是杜撰出来的。
二月红没开口,事实上他也没有亲眼见过任何山中精怪,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应该算作什么。
副官经过短暂的震惊后终于回神,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这只长着三条尾巴的红白色狐狸抱起。这狐狸虽然陷入了昏迷,但似乎仍然在承受着某种剧烈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隔着红白色柔顺皮毛下滚烫的体温,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记得……他曾无意间和徐小姐,或者说,xu ling,有过一次肢体接触,那时她的体温很凉,像尸体一样,绝不是如今这样……
这算发烧吗?需要吃药吗?
狐狸该吃什么药?
副官觉得自己的思绪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他能摸到狐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血液都擦在了他的手上。
应该会很痛吧,否则怎么会颤抖呢?
副官想着,鬼使神差地用手轻轻拍着狐狸的脊背,红白色的柔顺毛发像是上好的江南绸缎一样,在他的抚摸下流动着光泽。
无数的疑问冲上张日山心头,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狐狸——火红色的背毛与白色的腹底毛在交界处均匀过渡,匀称修长的四肢也是纯白色的,像是能腾云驾雾一样。还有那三条蓬松柔软的火红色尾巴,简直比它的身体还要长,差点从自己的臂弯处拖到地上。
最灵的是额头上那团火一样的印记。
这样漂亮单纯的狐仙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沙?
她是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会有人追杀她?
她有父母吗?她从前生活在哪里?
……
张启山和二月红将战场草草收拾了一遍,尸体也都埋了,二人站起身时都没打扰看着怀中狐狸发呆的副官,只相互对视了一眼。
走回营地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二月红心里想着胥翎曾经跟他说的话——喝了那心头血,丫头也会变成狐狸吗?否则怎么解释丫头的寿命变长了、体质也增强了,这会导致什么后果?追杀徐小姐的那群人会对丫头不利吗?
他转头看了副官怀里的狐狸一眼,决定等有机会时再仔细问问,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保证丫头的安全。
张启山则略微担心以现在这个状态徐羽能不能下墓,如果没有她,他们能顺利下去吗,是否需要重新部署?
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大亮了。
齐铁嘴将口中洗漱的水吐在地上,夸张地伸出手向他们挥了挥:“终于回来了?你们要是再晚点,说不定我就回去了。咦?怎么就你们三个,那亲兵不是说你们去找徐小姐去了吗?她没回来?”
齐铁嘴连珠炮一样问着,张启山挥退了亲兵,将他拉到了一旁。
齐铁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佛爷?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徐小姐抛下我们走了?那我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张启山捏了捏眉心,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心烦,他朝副官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就是你要的徐小姐。”
齐铁嘴简直一头雾水,他又踮起脚仔细看了看:“哪呢?我还没瞎吧?这副官前后左右都没有啊!”
这时他终于注意到张启山脸上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当即惊叫一声:“不会是……!”
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齐铁嘴又连忙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问:“不会是副官怀里的那只三尾狐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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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越写越觉得翎翎的人设有点难把握,又要不谙世事的懵懂、又要常年被追杀的精明、又要善良、又不能圣母、又心有仇恨且偏执疯狂、又要表面淡漠且内心柔软。本人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