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稳婆那么说，若雪心尖一颤。
太子妃的子嗣，一定要保住。不能让前两世的悲惨命运重演。
外间，景帝眉头一凛，“必须得保住皇孙！”
稳婆吓得两腿一软，哆哆嗦嗦站不稳。两个宫女扶着她，才进入产房。
产房里充斥着血腥味。
太子妃奄奄一息，几乎说不出话来。
身材稍胖的圆脸稳婆，一面用湿布擦拭太子妃的额头，一面捏开她的嘴唇，放入一片人参。
“娘娘，您先省点力气……”
另一稳婆悄悄跟若雪咬耳朵：“王妃，您看，这实在是生不下来了……”
“怎么办啊？”
若雪凝眉，“能生，可以剖腹生子。”
稳婆当即脸刷得泛白，这，这弃母存子的方式也太阴毒了点吧？
-
外间。
太后坐在上首，眼角的皱纹耷拉着，“陛下，要不要让太子立即进宫？要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是清楚得很：要是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一向深情的太子未免心生嫌隙。
景帝来回踱步，抬眸看向越下越大的雪，低声叫掌印太监：“去，宣太子速速来此……”
高山一个小跑出了佛堂。
“陛下，里面太子妃按照正常的生产方式，是万万生不出皇嗣的。”若雪走出外间，微微见礼。
剖腹生子的事过于重大，她不得不出来禀告景帝。
景帝横了她一眼，“哦？正常的生产方式？还有不正常的吗？”
若雪跪倒在地，“陛下，如今能救太子妃的，只剩下剖腹生子这个方式。”
太后原本斜靠在主座上，一听剖腹生子，腾的一声站起来，用团扇掩住嘴唇：“虽说皇嗣很重要，但用不着如此狠毒的方式杀了太子妃吧？”
景帝深深地看向若雪。
太后挑了挑眉，“从来没听说过如此骇人的生产方式。这是在杀人，还是在救人？”
苍凉的声音回荡在佛堂中，显得阴森森的。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温若雪，这是一个医术奇诡的女人，或许真的能将太子妃救回。若是崔氏真的成功产子，她的筹谋不都付诸东流了吗？
景帝叹了口气，“皇家不能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情。还是保住崔氏的性命为要。”
若雪磕了一个头，“若是继续这么熬着，太子妃会被生生熬死的！请陛下相信妾身的医术，我有七分把握能保母子平安！”
七分把握？这么高！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瞪大了眼珠。
他们可都没听说过，剖腹能生子，还能保住母体性命的！
太后蹙眉，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行？人命关天的事儿，你说有七分把握，就能将崔氏救回来吗？这可太冒险了……”
景帝踌躇之际，萧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父皇，儿臣愿意相信雪儿。”
“若是雪儿没有能救回皇嫂，儿臣愿意以性命相抵！”
四下寂静。
若雪抬眸望向萧琰肃然的背影，他这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她分不清。
太后冷哼一声，“没想到阿琰疯了一回，更有情有义了……”
若雪又磕了一个头，“时间不等人，求陛下恩准妾身进去动手术！妾身愿以自身性命相搏！”
太后皱眉：“陛下，这件事多少太过阴毒了点！此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太子妃最好一尸两命。
景帝深深叹了口气，“去吧。”
太后一瞬不错地看向那个毅然走进产房的女子，心头悬着一颗石头。
这女子是会妖术吗？
这样危及性命的难产，都能力挽狂澜？
不会的。
她在宽袖中捏了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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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的各个宫女都面色灰败，她们都知道，太子妃若是死在这里，她们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两个稳婆吓得呆立一旁，“王妃，您真的要剖开娘娘的肚子啊？”
“当然，你们都出去。”
若雪赶走了两个稳婆和一众宫女，独留珊珊在此。
太子妃面色苍白，满头虚汗，气若游丝道：“雪娘……妹妹，不用……为了我担这么大的风险……我的命，天已经注定了……”
若雪握住太子妃的手心，“相信我，就像之前相信我能帮你保胎一样，好嘛？”
太子妃眼角落下一滴眼泪，流入乌发之间，“太子……那边……还望……妹妹多多劝解……”
“你会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若雪柔声安慰道。
院落雪层反射的光，照进里间。
太子妃心知若雪只是安慰她，弱弱地点点头，疲倦地闭上眼眸。
珊珊与若雪相互对视一眼。
若雪掏出一根麻醉针，给太子妃进行全身麻醉。
不一会儿，太子妃连虚弱的回应，都没有了。
珊珊与若雪配合得极好，先给太子妃做了比较彻底的消毒，若雪捏起手术刀，在腹部下方的位置，割开一道切口。
珊珊小心地剪开腹膜，暴露出子宫。
若雪换成电刀，小心地在子宫下方切出一个横向切口。
珊珊擦拭着若雪额头上的汗。
子宫切开后，若雪动作极其小心地取出粉白、皮肤发皱的小婴儿。珊珊眼疾手快地剪下脐带，清理子宫内的羊水和胎盘。
两人相视一笑。
啪的一声，若雪轻轻拍了一下婴儿的屁股。
“哇”的一声清脆的哭声，响彻云霄。
外间，太子刚走进佛堂，就听到婴孩的哭声，不禁一愣，脚步顿住。
随即，他的肩膀抖动，眼泪如同雪山上融化的积雪，倾泄而下。
他跪倒在一片雪地里。
“阿容，我对不住你……”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景帝面色沉重，沉默地看向哭到不能自已的太子。
太后亦是面容憔悴，她筹谋这么久，崔氏到底还是产下皇嗣。眼下，太子妃本人死或没死，都乱了她的计划。
她扫向雪地里跪坐的太子，“太子怎么这么不稳重？大周的储君，为了一女子，众目睽睽之下哭成这样？”
景帝低喝一声，“哭什么哭？皇嗣不是都生出来了吗？”
随即，景帝怒喝一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