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总督府，巨大的沙盘前，熊延弼拿着手上的纸条，皱眉不语。
他身边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太监，身上戴着个皮护肩，此刻，那头突然出现的海东青，正停在他的肩膀上，俾睨自傲。
此人名为葛九思，为人忠正勤勉，为当初的魏忠贤立下不少功劳，于是接过了东厂辽东总监的位置。在他的努力之下，大明也有了自己的空中侦探海东青。
这事没那么难。
海东青本就是东北特产，数百年前，女真人就是帮助辽人抓捕和训练海东青的鹰奴。数百年后，依附大明的建奴，也是年年上贡海东青。
去岁击溃建奴，辽东趋于安定，厂卫上山聘请当地猎户帮忙买鹰、训鹰，补上了空中信息的劣势。当然，大明手上的海东青没几头，需要通过后金那边走私过来。
通过熬鹰、训鹰，每只鹰服役数年后，要再放归自然，这是规矩。大明也建立了这样一套作业，再慢慢扩充数量。毕竟，先得有。你看，现在双方的战报，没有时差了吧。
“如此说来，再往东北，还有偌大一片沃土，已被建奴开垦出来？”
问话者有张瘦瘦的甲字脸，长长的寿眉，是辽东巡抚毕自肃。
“尚未，建奴只拓地三万顷，但依沙盘比例，此地不比我辽南平原小”
沙盘上，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和长白山脉，组成一个几字形，当中就是肥沃的辽东平原了，辽河又将这平原分为两半，南方四成属于大明，北方六成属于后金和科尔沁人。而几字形右上角有个缺口，穿过去之后又是一大片沃野。这就是三江平原了。
“有此一片沃土来种植泰西新粮，建奴再无饥荒之忧。况且此地有不少野人部落，原来建奴只是一波一波的抓捕，今怕是要一网打尽，尽数编入八旗了。”
“督师的意思，应该早日攻伐建奴？”
“难”
熊延弼摇了摇头
“建奴仿照我防线，建了些菱堡，如无大炮，攻打下来，代价太大了。若依陛下说的，等新军全部练成，配好大炮，又是一两年后了”
“督师不慌，若路上行不通，走海上！建奴总不至于在此处建堡吧”
毕自肃伸手一划拉，绕过朝鲜半岛，直奔三江平原，靠海边上，有一个巨大的岛屿，正是最好的水师基地。这岛屿比大员岛还大，叫做苦兀岛，原也是大明辽东都司辖下的。
熊延弼眼前一亮！
“待那毛文龙回来，叫他水师去探探路，招抚那些苦兀族人重归我大明”
“捅建奴的后路，可是毛文龙最擅长的！”
苦兀岛上住有苦兀人，他们原是唐时黑水靺鞨部的后人，自然也算我华夏旁支了。
熊延弼不知道的是，后来苦兀被人夺取，改名为库页岛或萨哈林岛，而那个侵略成性的郭嘉，由此进入了太平洋，还不停伸爪掠夺.......
“还有个事”
葛九思恭敬的汇报，虽然他并非对方的下属
“努尔哈赤准备敕封科尔沁的吴克善为亲王，位在四大贝勒之上，几大蒙族首领为后金大贝勒，同时蒙金还有几十桩联姻在议”
熊延弼闻言一震
“后金可是要图谋蒙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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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工坊，校哥儿在手中的烟斗中填入烟丝，想要点火，又放下了。
这上辈子的爱好，总忍不住想要捡起来。
就当是对自己的意志考验吧，大明对外出售的香烟与烟丝，均标有“十八岁以下人士不得吸烟”之口号，他还没到十八，必须以身作则。
熊延弼的报告正躺在桌上。
没想到建奴提前开发“北大荒”了，这是好事。
随着西南战争和澎湖战争的胜利，他现在更有信心了。玩战略斗心眼，朕玩不过你父子，但朕有金手指和技术代差，绝对能锁死你们。
他同意毛文龙先去勘探苦兀岛，但要以“海盗”的身份，别打草惊蛇，等后金人开荒开成熟地了，朕再来摘果子。
不怕后金多养活些人，干掉八旗核心就行了，其他人统一收编。后世那么多满族艺人，朕相信你们是能歌善舞的。对不对，“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深入草原的厂卫们也更新了情报。
目前看来，天启二年，是个皆大欢喜的丰年。
鄂尔多斯一战，林丹汗带走了本地三成人口，回师后借着“大胜之余威”，再次清洗了察哈尔本部，而今威势空前，权柄尽握在手。随后，他又“上门探亲”，带走了三分之一喀喇沁。手上有大明赠予的三十万石粮食，他不担心人太多，草原无处放牧。他甚至准备扩建白城，学习镇沙城在冬日收容牧人，进一步收拢人心。
肉眼可见，内喀尔喀和喀喇沁，很快就会被三家分光了。近处还剩个永谢布，但人家早搬迁了一半到青海，见势不妙，而今又再加紧了迁移。
理论上所有草原部族都是林丹汗的，但吞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对不对？而且林丹汗眼中，镇沙城、平沙城、后套，都是大明暂时为他保管罢了。正如校哥儿眼中的“北大荒”。
新的问题是，没有了中间遮挡，大明、蒙古、后金就要短兵相接了。
不会是三国倾轧、争当渔翁了。鄂尔多斯一战，暴露了林丹汗的虚弱--他们真不如后金人，战力，意志，技术，装备。
两强一弱，弱者当先被分而食之先？不，林丹汗并没挡住大明的发展脚步。
所以只能是后金动手。那么，大明决不能旁观。随着镇沙、平沙源源不断将牛皮引入蓟镇，迁安大基地正在极速生产新皮甲，旧的，全收起来；北直隶皇庄的多余纯粮，也要转运到蓟镇大仓库了。明年，远方的亲友会需要的。
人越强大，视野越开阔。以前就想将蒙鞑建奴通通斩首，而今想要尽量保留满、蒙二族的人口。未来台湾，还有东南以南，还有西北以北，都需要大量人口，只要有粮食的话。
今年丰产，因为许多地方推行了泰西新粮，原先的瘠田、山田、沙地都能种植，大大扩充了耕地面积，提升了总产量。他记忆中的明末，天灾不断，饥荒与战乱互为因果，导致人口大量死亡。
这是活生生的、生活在同一时空的人啊，不是历史书上的数字，没什么比“广积粮”更重要的事了。
可惜，本就适合泰西新粮的，低产的、寒冷、干旱的北方，除了东北、和陕西榆林一带积极一点，其他地方，种新粮全靠强压摊派。尤其河南和山西，一点都不积极。反而不缺粮的苏杭鱼米之乡，泰西新粮种得飞起。
原因是，新粮丰产，可以省出更多土地，改种桑棉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叫桑棉更挣钱呢，谁叫土地都在那些人手里呢，种什么是他们决定的，而不是饿肚子的人。
桑树这玩意就应该种在山上，棉花么，后世最大的种植基地在新疆人口稀疏之处。这些作物，怎能和老百姓抢口粮？
双管齐下，想办法将推行新粮效果纳入各地官员考核；想办法逼迫一下那些布商织厂，不能让他们太好赚。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校哥儿起身去后宫看望他的白手套，啊不，是爱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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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婉引路，校哥儿慢悠悠的往后宫走。
三个女人一台戏，搬回来的时候，后宫也有很多故事的。
“六宫粉黛”描绘的是唐朝，而大明，有十二宫。
后宫核心为乾清、坤宁及当中的交泰三殿，而左右两排各有东西六宫，也就是十二宫了。
东六宫为景仁宫、承乾宫、钟粹宫、景阳宫、永和宫、延祺宫，以承乾为首。
西六宫指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长春宫、启祥宫，以翊坤为首。
这并不是说皇帝只能有十二个妃子。因为每个宫殿占地都有两三千平方，都是两进的院子，都可分为前、后、东、西殿，住三四个妃子和配套的太监宫女也都是有余。
也不是说十二宫都住后妃，以后太子什么的，也住着自己的一个宫，复杂着呢。
趁着搬回来的新鲜劲，校哥儿逐一安慰了一下大小老婆。某一天，在一场激烈的战斗后，还在气喘吁吁，海棠儿咬住了校哥儿的肩膀。
“臣妾觉得几个姐妹住一起，真不方便，不如和陛下求个恩典，搬去翊坤宫算了”
校哥儿当时还在贤者，小脑充血刚刚复原，大脑还在宕机状态
“嗯嗯，那就去问皇后吧”
海棠儿一下子脸就绿了，掐了男人一把，转过去生闷气了。
次日，皇后召集小家宴，有意无意说起这事，校哥儿才听明白。
“婉儿方才问我，皇后姐姐，为什么东西宫基本都空着呢？”
“怎能不空着？日后姐妹们有了皇子皇女，得赏赐、得升住所啊，都抢着住满了，难道还能赏赐住到乾清宫啊。而且，日后陛下若有新的妃子，也得给人留出地儿啊，姐妹们，就先挤挤吧”
校哥儿才意识到，海棠儿也不简单的。
她说的翊坤宫，乃是西宫之首，意味着后宫第三人的位置。这孩子，忒有上进心了。
但皇后早就想好了，都住东边三小殿，且都不住正殿，等立功了再搬。大家自然都没异议了。
今天去的就是三小殿中的延祺宫。
人还没到，远远就听到传来的嬉闹声了。
“什么回事”
李清婉转身一笑，却不说
“不说当心朕放蛇咬你”
李清婉脸红了一下，但马上就平静了
“哼！又不是没咬过”
蛇这件事，是两人间的一个梗。而今李清婉长大了，帮校哥儿洗澡也经常能自如把握，毫不退缩。
随身女官有冬天暖床的必要工作，好几次暖着暖着，她睡过去了，醒来都在“姐夫”怀里，早知道日后的安排了。
“陛下十天去一次延祺宫，但是各位姐姐基本都是三天去一次，甚至有每天去的”
“为何？”
“试新衣啊！”
校哥儿懂了，延祺宫住着钟菱儿，管着内务府所有服装设计制作产业，还有香皂、香水、水晶、玻璃镜，都是女人的最爱啊。
于是他开心的看了一场秀。
皇后的风格是稳重大气，藏着俏皮，内外有点不一致。
李清平是朴素保守，藏着宝呢。海棠儿又艳又仙，话说还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沈明珠各种温婉，主打一个柔弱。杨九妹就对那些叮叮当当的、闪着光的感兴趣，是个bling，bling的少女
钟灵儿本人则撸起了袖子，像个十七世纪的工装少女
“喂~~，兄弟，你怎么会在这？”
王若楠出现在这里，校哥儿很意外，这货不施粉黛的，怎会来？
转身一看，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