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利箭为取命而来,来势汹汹,几乎将君洛白的整个小臂划破,鲜血淋淋。
霎时骇人。
苏淼淼想哭,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哭。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去,拿着手帕三两下将手臂上端绑住。
虽然止了血,但是这么大的伤口,光这种粗糙的办法不行。
苏淼淼咬着牙就要往马车外走去。
这种伤势对君洛白来说不值一提,却见苏淼淼不顾外头的刀光剑影,要往外跑,直接伸手拉住她。
“做什么?不要命了?”
苏淼淼的声音有些颤,“王爷,这里离回春堂不远,我去给您拿点止血的药来。”
外头的刺客少不得有二三十个,她一个小姑娘竟想穿过层层的刺客去买药?
她急得连哭都顾不上,脸上一片焦急。
君洛白心中不知怎么,竟莫名舒坦了几分,敲了敲暗格。
“里面有药。”
苏淼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君洛白不是常人,马车里备药很正常。
她不由得有些讪讪,觉得自己有些蠢。
暗格里的药有很多,苏淼淼顺着君洛白的指示,将金疮药拿了出来,轻柔地给他敷上。
她眼角还有些红,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
包扎间,她小心翼翼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腕,仿佛一根羽毛吹进了他的心里。
让人心痒痒。
君洛白顺着心意,抬头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
苏淼淼抬眼,满是关切地看着他。
君洛白的手背顺势抹掉一下她眼角的泪,轻笑道:“又不是你受伤,哭什么?”
苏淼淼微微侧头,将包扎的白布剪掉,绑了个精致的蝴蝶结,声音又轻又柔。
“若不是护我,王爷也不会受伤。淼淼看着心疼。”
他偶尔露出来的一丝保护,都让她感动不已。
苏淼淼心里对箫玉儿越发羡慕。
甜言蜜语当真张嘴就来。
君洛白压了压嘴角,“本王甚少受伤,是挺疼的。怎么办?”
他受的伤何止上百道。
苏淼淼一听急了,咬了咬牙,“那我给您吹吹?”
她小时候受伤,母亲都是会给她吹一吹。
君洛白没有言语,只是微微抬手,送到她唇边。
苏淼淼红红的小嘴努力吹了几下,还不忘抬头看他。
“王爷,可好些?”
真是勾人。
“好多了。”
君洛白不露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
没一会,刺客全部伏诛。死了二十四人,活捉三人。
君洛白下令全部押回王府。
回了王府,他没有着急去审刺客。
“科举舞弊的案子,君承胤既然接手,给他一个面子,让钟允不必卡着。”
钟允要给六皇子一个下马威,一直卡着科举舞弊案子不松口。君洛白之前都不管,怎么忽然开口了?
杜函风不敢细想,连忙应下来。
“六皇子一向不管朝廷中的事情,也不知为何突然插手此事。王爷,可要细查一番?”
“不必。让钟允仔细点,别着了人家的道。”
皇家出身的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苏淼淼本想帮君洛白换药,可在东暖阁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人直接困得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君洛白才带着一身血气回来。
苏淼淼被惊醒。迷蒙的眼睛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君洛白,她的嘴里露出一丝笑意。
“王爷,得换药了。”
君洛白抿了抿唇,由着她将纱布剪开,重新敷药。
屋里血气和药气混在一起,不好闻。
苏淼淼觉得得点个香才好,看了一圈却不见香炉。
她忽然惊觉,冬暖阁里已许久不曾点香。
似乎是从天香楼回来之后。
王爷他难道是为了她,所以才不点香的吗?
苏淼淼被这个想法打得内心一颤,有些稳不住心神。
君洛白的细心体贴,给的都是她身后的箫玉儿,从来不是她。
他最近忙,还少呆在冬暖阁,不点香太正常了。
她警告自己,不能再陷得更深了。
可君洛白就像一片沼泽,越挣扎,她沦陷得越快、越深。
第二日,楚依然上门,说是给她道谢。
刚进碧落斋,楚依然就看到摆放在一旁的绿绮,不由得挑眉。
怪不得不让她碰呢,敢情这琴是给苏淼淼的。
“苏姑娘的琴艺跟绿绮可不太搭啊。”
苏淼淼觉得脸有些热。
她以后大概都不能在楚依然面前说琴了。
楚依然摇摇头,放过她,施施然在一旁坐下,往桌子上放下一个首饰盒。
“上次你救了我,特意来谢谢你。”
“救命之恩,这些小玩意顶不过,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只要你开口,我能做的,定帮你。”
要为苏家平反的话可千万别说,她没那个本事。
苏淼淼自然清楚。她还真的有一件事,楚依然能帮上忙的。
只是,打死她,她也说不出口。
楚依然忽然凑过来,“你脸皮这么嫩,是怎么伺候君洛白的?”
“等他将来娶了王妃,这王府你还呆得下去?”
“我可是听说了,他有个心上人,叫箫玉儿,马上就进京了。”
“这一趟,可是来跟君洛白成亲的。”
“成亲?”
“你不知道?”
苏淼淼心中被密密麻麻的疼痛覆盖,瞬间就湿了眼睛。
她确实不知道,没人告诉她。
楚依然没想到她这样就哭了,连忙道:“你别哭呀,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我别的本事没有,教你一些房中之术还是可以的。”
有了这些,至少有办法留住君洛白。
苏淼淼没想到她大大咧咧就把这几个字说了出来,顿时惊得连心痛都有些顾不上了。
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以王爷的身份地位,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我就算学了,该留不住的时候还是留不住。”
”我知道萧姑娘在他心中的份量,不敢有什么奢求。”
”如今还在这里挣扎,想必你也知道原因。等苏家的事情有了眉目,我定然不会再打扰她们。”
她唯一能给的就是一颗真心。
虽然君洛白不在乎,但她希望,他们之间更加纯粹一些。
而且,她隐隐觉得,或许,她的身体也撑不了那么久。
她只想给他最纯粹的她。
楚依然冷笑一声,“你倒是清高。等哪一天被赶出去了,可别哭!”
楚依然带着气走了。
苏淼淼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只能看着她离开。
却没见到,碧落斋的院墙边,君洛白陡然沉下脸色。
楚依然说得没错,她是清高。
挣扎?能进摄政王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竟然说挣扎。
好一个挣扎。
苏家的事情结束,她就离开?
好好好。
他堂堂摄政王,竟成了苏家洗脱罪名的工具。
这天底下,还没有谁敢这样算计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