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帝口中说着奏疏写得差强人意,眼眸中却没有责怪之色,神情含笑,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萧景辰没再开口,楚王上前一步道:“回禀父皇!奏疏是儿臣写的,儿臣与萧世子都没有写战报没有经验,奏疏是由儿臣府中的丁长史代笔,不足之处还请父皇赎罪!”
嘉明帝呵呵一笑,和蔼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们得胜还朝朕赏那你们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因为奏疏写得不好就罚你们!
不过你府中的长史这般能力,也该换一换了!”
楚王闻言连忙说道:“父皇,儿臣府中的长史能力虽不算出众,但跟随儿臣身边多年,忠心有嘉又了解儿臣喜好,儿臣……”
王府长史是王爷的私臣,可由王爷自行任命,但也是正经的五品官员,都是在吏部登记过的。
楚王府只有三个长史,都是楚王悉心挑选出来的,自然不愿意轻易换掉。
“你不愿换朕也不勉强你,回来再给你派两个得用的人过去就是!”
嘉明帝见楚王一脸为难的神色,便善解人意的开口。
“儿臣多谢父皇!”楚王立即行礼应下,脸上紧张的神色松懈了下来,可心中却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父皇要给他安排两个长史,这是对自己的看重还是要安排两个人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楚王凤希澄的心里七上八下,揣摩不透嘉明帝的心思。
龙椅上的嘉明帝又说道:“你们一路劳顿,进宫见完了朕就回去歇着吧,过两日给你们办庆功宴!
你们可有想要的赏赐?”
“儿臣为父皇办差不敢要赏赐!只求能为父皇分忧!”楚王恭敬的答道。
萧景辰也恭敬的说道:“微臣身为武将为国出力乃是本分,不敢求陛下赏赐!”
嘉明帝见到二人的态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不要朕也是要赏的,否则岂不是寒了臣子们为国尽忠之心!
朕到时自会当着满朝文武厚赏你们二人!”
楚王和萧景辰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行礼:“儿臣(微臣)多谢陛下!”
“行了,起来吧!往日里也没见你们如此多礼,尤其是你萧景辰!出去历练一番长进不少!”
嘉明帝笑骂了两人一句,又看向萧景辰说道:“灼华还在皇陵为先帝守孝,此次杨州流寇作乱让你领兵出征耽误了你二人的婚期,你现在得胜还朝也该将灼华接回来,准备准备婚礼的事情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样朕将你跟楚王的庆功宴定在三日后,你明日便动身去皇陵将灼华接回来,参加你的庆功宴来!”
萧景辰在心中骂骂咧咧,谁要去接你不知从哪弄出来的冒牌货啊!小爷好不容易从杨州回来还想跟我家殿下待几天呢!一点都不想去皇陵!
可惜也只能在心里骂,面上却是恭敬的应道:“臣遵旨!”
见他应下,嘉明帝才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楚王和萧景辰听到这话同时如释重负,麻利的告退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楚王左右望了望身边并没有旁人,才小声对萧景辰道:“刚才多谢萧世子为本王解围!”
他说的是方才嘉明帝问起杨州战事的时候,萧景辰替他回答了皇帝的事。
萧景辰爽朗一笑道:“我与王爷也算共事了月余,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不足挂齿!此次能顺利平定流寇还多亏了王爷指挥调度得当!只是王爷不擅言辞,不愿为自己表功。
微臣自然应该跟陛下说个明白。”
楚王眉心蹙了蹙,脸上闪过一抹不解与疑惑。萧景辰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次去杨州,从一开始他就将军中所有事务都交由了萧景辰处理,攻打流寇的那几天他又非常不争气的病了一场,直到流寇从太姜城逃出去他才方能起身下地。
可以说这次杨州平定流寇一战,他凤希澄不但没出什么力,甚至还有些拖后腿,哪里做过萧景辰口中的指挥调度之事!
萧景辰这是在向自己示好?这个想法闪过脑海楚王却不敢相信,他萧景辰堂堂肃北王府世子用得着跟自己示好吗!
可若不是示好,他又为何要如此说?
楚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脸上的神色也有些讪讪道:“萧世子言过其实了,本王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此次能如此迅速的消灭流寇还是多亏了萧世子你!”
见他如此神情,萧景辰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呢?能告诉他你之所会在开战前生病是因为我给你下药了,为的就是让你远离战场方便我给那些流寇放水吗?
还是告诉他最后那几天让你好起来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到流寇逃进断魂谷无人生还,让你去做个见证而已?
这肯定都是不能说的,于是萧景辰说道:“王爷可要离宫?”
楚王摇了摇头道:“萧世子先行一步吧,本王还要去后宫拜见母后!”
萧景辰又是一笑对着楚王拱了拱手道:“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楚王看着小太监识趣的上前给萧景辰牵过马,又看着萧景辰牵着缰绳消失在宫道上。
伫立良久才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未央宫——皇后的寝宫。
“娘娘,楚王正往这边来了!”叶皇后身边的嬷嬷进来回禀。
叶皇后赶忙站了起来,往殿外走去,还不忘吩咐嬷嬷到:“去让司膳局准备些楚王爱吃的,水晶肘子、燕翅羹、凤尾芙蓉虾!
再去煮些雪梨银耳羹,澄儿一到秋季就爱咳嗽。
再备上些雪山楂,澄儿最爱吃这个。”
嬷嬷一一应下,笑着说道:“殿下小时候爱吃雪山楂,现在都这么大了,怕是早就不吃了!”
叶皇后叶笑道:“山楂健脾养胃,他自幼便有些脾胃虚寒,多吃些没有坏处的。
再说他哪里是长大了不爱吃,只是怕别人笑话他这么大的人还爱吃些小孩子的玩意,在本宫这里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是是是,还是娘娘您最了解殿下,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去!”
嬷嬷快步往殿外走去,叶皇后也在宫女的簇拥下,走出了寝殿。
楚王已经迈进了未央宫的宫门,看见叶皇后出来,快走了几步上前跪地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叶皇后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口中说道:“快起来快起来!让母后看看!”
“怎么黑了这么多!脸也瘦了!可是在杨州水土不服生了病?还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叶皇后眼尾泛红,手掌抚过楚王的脸颊细细摩挲。
楚王有些羞涩却没有躲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母后,宫人都看着呢!儿臣一切安好!前些日子是生了一场小病,不过已经好透了,您就别操心了!”
说完扶着叶皇后又回了内殿。
“先去换身衣裳吧,你这身铠甲几十斤重,赶紧脱下来去!我前两日刚命人给你做了新衣,还未送到你府上,你正好去换上!”
叶皇后看着一身将军盔甲的长子,虽也觉得威武不凡,但冰凉的甲胄和沉重的分量,看在她这个做母亲的眼中只想让儿子赶紧脱下来。
知道母后这是在心疼自己,楚王应下去了偏殿换了一身叶皇后给他新作的常服才出来。
几个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天青蓝的云纹蜀锦长袍,金丝嵌玉的缂丝腰带,腰间配戴的香囊玉佩还有束发用的赤金龙纹簪。
楚王在宫女的服侍下将甲胄脱掉换上了叶皇后为他准备的衣服,连头发也重新束了,才走回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