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女子抬头,目光像是跨越千山万水,跨越多个空间看过来,带着说不出的想念与温柔。
“娇珑,记住,你快十八岁了,十八岁那天......你我就能母女团聚了,娘亲,等着那一天......”
她再次抬起手,想要触摸娇珑。
但是身形却渐渐模糊了。
娇珑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一切就开始模糊远去,最后就像是一片碎裂的镜子,轰然坍塌,然后消失。
她回到黑暗的空间中。
“娇珑,娇珑。”
身体暖暖的,她听到时弈的呼唤声,下一刻,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目,是时弈凹陷的脸颊和青黑的胡茬,眼睑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她昏迷了多久?时弈一直守着她吗?
娇珑心底生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隐隐有些发堵。
“你终于醒了。”
时弈笑着,现在虽然有些糙,但是娇珑却觉得是时弈最好看的时刻之一。
“时弈,我刚才,见到我的......娘亲了。”娇珑动了动唇。
若说上次她以为是梦,这次,她真切地感受到,那不是梦。
那像是跨越了时空的对话。
她的娘亲,在另一个世界等她。
“你的,娘亲?”时弈眼底一瞬间便闪过了万种思绪。
为什么在娇珑嘴里,是说的娘亲?这个有些古老的称谓。
她昏迷的三天,是怎么见到她的娘亲的?
时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他忽然有种感觉,娇珑要离开了。
离开这个......世界。
她不属于这里。
他下意识抓紧了娇珑的手:“是一场梦吗?”
娇珑坚定地摇摇头:“不是梦。”
她瞥见自己手腕有些泛红,时弈抓她抓得太紧了。
她在时弈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种叫做恐慌的情绪。
“时弈?你......”
“没事。”时弈抿了抿唇,努力恢复正常。
他匆匆放开娇珑的手,有些懊恼。
“你娘亲说了什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微微垂下双眼,掩盖住眼底汹涌的情绪。
不知为何,娇珑忽然感觉到心脏被揉捏成了一团,让她喘不过气的感觉,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心脏,皱着眉头。
那种陌生的悸动,让她恐慌之外,又有种奇怪的微妙感觉。
“娘亲说,十八岁的时候,要和我团聚。”
娇珑微微抬起下巴,两只手抓住时弈的双臂,一边说着,一边贴近了时弈的胸膛。
火热的胸膛在娇珑贴近的瞬间变得越发滚烫,同时也有擂鼓似的心跳。
“娇珑......”时弈喉结滚动着,只垂眸看着胸前的小脑袋。
“别动。”娇珑仰头,晶亮的眸子里有几分迷茫,语气却是霸道的。
时弈便浑身僵硬着,两手撑在床上,线条优越的脸庞,因为紧张而紧绷着,唯有一双微微颤抖的眼睛,暴露了此刻内心的汹涌。
娇珑一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彼此心跳的变化。
随即,干脆直接解开了时弈衬衫的纽扣,脑袋紧紧贴着他。
渐渐的,两颗心跳的声音重叠起来,在娇珑耳边汇聚成一道美妙的鼓声。
娇珑张了张嘴。
心跳,好快。
他的,还有她的。
不规律的悸动,跳到欢快处又像是被人捏住,然后一把放开,让呼吸都有些变得不平稳。
“娇珑,你.....你做什么?”
时弈喉咙上下滚动着,眸色暗沉,滚动的汹涌的情绪,像一汪暗色的海洋,将他整个人淹没,两只手上,一股股筋脉鼓起。
他想抬手将她拥入怀里。
可是,她不懂。
他只能克制。
“时弈,跳得好快。”
娇珑抬起眼眸,眸中有着晶莹与慌乱,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控制不住。”
她喃喃说道,眼里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另一只手死死拽着时弈的衣领。
“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炸开。
那些不确定与试探,在时弈眼中弥漫成狂喜的光芒。
时弈再也忍不住,化被动为主动,长臂一伸将娇珑死死箍在怀里,很紧。
与以往任何一个怀抱都不同的感觉。
充满了一种侵占的意味。
“让它跳吧。”他嗅着娇珑的发丝,喟叹了一声。
跌入时弈怀中的瞬间,前所未有的感觉袭来,就像疯狂跳动的心脏找到了心安处,从心底深处传出的愉悦感。
娇珑试着伸手,回抱住时弈劲瘦的腰身。
让它,跳吧。
时弈身子微微一颤,越发抱紧了娇珑。
很多东西并非是控制就能控制的,比如汹涌的爱意。
时弈并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对娇珑产生了这种感情。
也许是初见的那一秒,也许是她拉着自己丈量的那一瞬,也许是,她开口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那一刹那。
他无从得知。
他就是,非她不可。
哪怕明知娇珑有一天会离开,他也只想活在此刻。
他拥有她。
即使很短暂。
娇珑渐渐的平复下来,她轻轻拍了拍时弈的后背,语气闷闷的从时弈怀里传出来:“时弈是不是,不想我离开?”
时弈沉默了一瞬。
是,他不想。
“你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我想,娇珑的娘亲,大抵也很想你。”
但时弈沉默过后,却语气深沉地说道。
他不能自私地把娇珑绑在身边。
娇珑顿了顿。
“好。”
“小娇珑醒了吗?”
莫婉卿忽然推门进来,却看到自家儿子衣衫不整地抱着人家小姑娘。
顿时,莫婉卿横眉冷竖地冲上前,一把将娇珑拉开。
“你小子是人吗?”
她怒斥时弈。
时弈嘴角一抽,他说是娇珑动的手,莫婉卿会信吗?
而且……这个老母亲能不能敲敲门?
“行了,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不过问,外面又有人要见小娇珑,正好你醒了,去见见吧。”
莫婉卿说道。
“见我?”
娇珑疑惑。
“你的追捧者们,见见也好,这些家伙影响力还行。”莫婉卿撇了撇嘴。
追捧者?
娇珑更懵了。
“去吧。”时弈动了动唇。
正好,他也得与莫婉卿好好谈谈了。
娇珑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点了点头:“好。”
“去吧,你那匹小狼在外面等你。”莫婉卿挥了挥手。
眼神却笑眯眯地看着时弈。
“感情升温了?”娇珑刚走,莫婉卿便八卦问道。
时弈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莫婉卿相处。
“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有我的苦衷。”
莫婉卿渐渐收起了表面上的嬉笑。
生在那样一个家族,又有什么是能够做到随心所欲的?
她当年一时叛逆逃出家族嫁给时弈的爸爸,生下了时弈,也惹了一堆仇家。
最后,奄奄一息回到莫家,与时弈整整二十几年没有见面。
她记忆中的时弈,还是小小的一个,软乎乎的。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别二十多年。
“苦衷……呵,我知道了。”时弈抿了抿唇。
他不是个喜欢细数自己痛苦的人,也不愿回忆过往。
他不需要莫婉卿的解释,也不会同莫婉卿说这些年为了找她做了多少事。
“你打开了戒指,我从何奇正那里得知,你要复活白狼。”
莫婉卿垂眸苦笑了一声,也不多言。
慢慢来吧。
“您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时弈淡淡说道。
莫婉卿微微一愣。
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样子:“唤魂之术没那么简单,你能保证复活的主体魂魄完整,才能成功。”
“不然,就像你父亲那样,至今仍是一个活死人。”
“二十四年了。”
莫婉卿嫣红的唇向上勾起一抹美艳的弧度。
这其中孤独,又与谁人道呢?
时弈眼神变了变,再次看向莫婉卿时,先前的冰冷已经悄然间消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