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带着丽缇亚通过忘忧井,穿过阴暗的小路,来到那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大殿门前。
“别那么紧张,这地方我来过几次了,没事的。”
“我,我,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全身灵力都被压制了。”丽缇亚颤声说道,她感觉浑身冰冷,不紧张才怪呢。
“这很正常,如果你修炼的灵力是生气的话,那这里的就是死气,注意好好感悟,有可能会有很大收获。”
洛尘并不想解释得太清楚,物极必反,绝境逢生,这里是死气最浓郁的地方,但同时也是生机最浓郁的地方,让她自己感悟,效果会更好,毕竟自己的路,还是需要自己走。
“我知道了,姐夫。”丽缇亚知道洛尘带自己来这里一定有深意,但是那个敞开的大殿门给她的感觉像是深渊入口,想要把她吞咽下去。
洛尘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不过也只有她这样的心性,才能领悟生命共享这种特殊的秘法吧。
穿过燃烧的大殿门,里面就是那条青石板小道了,彼岸花依然娇艳,可它等的人却还没有踪影。
“啊,这是什么!”一道幽魂从旁边掠过,丽缇亚被吓得一下子扑进洛尘的怀里,头也不敢抬……
“丫头,你好歹是个修行者,魂体都不认识吗?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洛尘很无奈,丽缇亚把他抱得很紧,感觉稍微有点别扭,以前他都是叫丽缇亚小丽的,但是现在有梦菲的这一层关系在,她就是自己小姨子了,不能太随便了。
“我,我,啊…怎么那么多…”丽缇亚刚抬起头,很快又把头埋在洛尘怀里,因为一个幽魂正阴测测地看着她。
“没事,他在跟你打招呼呢,小朋友,你先去一边玩会。”
幽魂阴气重,给人的感觉当然是阴森的,但是洛尘也发现了,事态有点严重了,幽魂漫天飞,都没人管的吗?
“哦,我知道了。”丽缇亚鼓足勇气,再次抬起了头,发现那个幽魂果然是孩子的样子,好像没什么思想,纯粹是被自己身上的生气吸引了。
洛尘带着战战兢兢的丽缇亚继续往前走,发现桥上的老妪还在那里,给路过的魂体盛汤,但是轮回深处,不断有幽魂漂出来,应该是里面出了问题。
忘川河里的水面暂时还是平静的,但是洛尘能感应到,那些强大的魂体都在伺机而动。
“丫头,站到我身后来,捂着耳朵。”
洛尘对丽缇亚吩咐道,看她照做后,取出了一支形状很普通的竹笛,吹响了从海妖公主波琳那里得到的苦海镇魂曲。
竹笛声婉转空灵,带着淡淡的安抚之意,大部分听到笛音的魂体慢慢安静了下来,乖巧的停在了原地。
洛尘刚到星霜城的第一天,就盯上了苦海镇魂曲这门能直接催眠灵魂的秘法,轮回路的现状,非常适合,虽然他演奏出来的效果没有海妖公主那么好,但是对付一些低等的幽魂,足够了。
“走吧,我们过去。”洛尘带着丽缇亚往桥上走,老妪没有拦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那汤汁也喝了不少,但是丽缇亚不行,这是规矩。
丽缇亚有点为难,因为不知道碗里是什么东西,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喝吧,固守神识,对你有好处。”洛尘示意丽缇亚接过老妪递过来的碗。
丽缇亚咬了咬贝齿,喝了下去,顿时感到精神有点恍惚,似乎要忘记什么东西,想起洛尘的提醒,赶紧固守神识。
“走吧。”洛尘看丽缇亚恢复了点状态,拉着她往里走,这个桥是真正的阴阳两界的界限,为了防止她迷失,只能拉着她了。
丽缇亚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相信真要是遇到什么,洛尘会保护她的。
来到那块奇怪的大石前,洛尘直接遮住了丽缇亚的眼睛,别看,对你没好处。
洛尘不让丽缇亚看,自己却随便看了一眼,地球时候的自己浑浑噩噩,而未来的自己,背后是尸山血海,唉,该死的命运……
又走了很久,丽缇亚整个人都脱力了,洛尘只能背着她前进,还好就带了一个来。
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城池前,城池虽然看起来破旧沧桑,但是也掩盖不住它曾经的雄伟。
洛尘并没有进去,而是朗声开口说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丽缇亚有点疑惑,洛尘在跟谁说话呢,却看见一道虚影在两人面前凝聚。
“只要走进去,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为什么不愿意呢?”虚影身体逐渐凝实,是一个很英俊的中年帅哥,身上还有一股睥睨一切的霸气,他非常不解洛尘的选择。
“就你们给的筹码,还不够。”洛尘面无表情,淡淡的回答道。
“你还想要什么?”
“自由……”
“这个确实没人能给你,只有自己争取,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
“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安排天衣无缝啊。”
“从来就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就算有,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我一直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而我的路,实在太顺了,你们的安排确实很缜密,但是集合起来,却显得非常突兀。”
“你仔细说说,我相信你这个小女友也很好奇,我们的安排到底哪里突兀了。”
洛尘也没有纠结对方的称呼,丽缇亚现在是自己的小姨子,可她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首先是星吟的出现,先救了我的命,又给我安上了一个救世主的身份,给了我最需要的功法,这是第一个破绽。”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而且你确实就是那传说中的救世主。”
“屁,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救世主,人只能自救,强者一飞冲天,弱者坠入轮回,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只有你才能消除大劫。”
“根本没有什么大劫,你们的纷争,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如果不是星吟,我根本不想参与。”
“不,你避不开的,你既然走上了修行路,那就没法回头,资源有限,你想往上爬,就注定会与他们为敌。”
“是啊,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功法,美女,财富,你们给了我很多,让我不得不按你们设计的路走,这因果太大了,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担不起?”
“既然让你帮忙,肯定得给你好处,你还是没说这里有什么破绽。”
“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了,我缺功法,清明雨上,极道技很快就出现了,为了激励我努力,你们的传人,后辈,一个个出现在我身边,你们应该也没问过她们愿不愿意吧。”洛尘的神魂异常强大,很多东西一想就通。
“原来是因为得来太容易了,让你觉得不真实,才起了疑心,但是你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呢?就没想过这是某种奇遇吗?”
“奇遇确实存在,但是太频繁了,就让怀疑背后的陷阱了,我也不是没自信,是对你们没信心,一群失败者而已,还把你们的道强加给我,是要让我跟你们一起失败吗?”
“原来你是看不上我们的道,但是我想说,我们并没有完全失败,最多算两败俱伤,接下来的战斗,是你们和对方的传人的战斗。”
“都这样了,还嘴硬呢,连给我的功法都出了问题,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估计已经身死道消了。”
“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但是你自己发现了,说明我们的选择没有错。”
“硬给自己找借口呗,今天,我帮你修复轮回路,我们两不相欠,怎么样?或许可以称呼你为酆都大帝。”
“原先你的世界是这样称呼轮回路的主人吗?不过你误会了,我只是大帝的一个仆人而已,既然你知道大帝的身份,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继承他的一切,帝境啊,这可是无数武者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
轮回路主人的残识有点意外,据他所知,前世的洛尘,完全可以用失败者来形容,现在继承了大帝的传承,算是一步登天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帝不是境界,而是责任,想让我担这份责任,你们给的筹码真的还不够。”
“那你舍得放弃她们吗?”
“你……说吧,你们还想让我做什么。”洛尘当然不会放弃,她们可是他的全世界啊。
“重新制定世界的秩序,让他们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不做行不行?”洛尘尝试讲条件,因为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不行,因为那样你会失去她们。”
“算你们狠,有没有时间期限?”
“这倒没有,因为你才是规则的制定者,你可以选择慢慢来。”酆都大帝知道洛尘一进入这个局,那就所有的都由不得他了。
“大家互相不打扰不好吗?要不讲和算了。”
“你自己去问他们愿不愿意吧,世间没有公平,但是需要公平。”
“你不是说我才是规则的制定者吗?我改下规则行不行?”
“行啊,但是得等你真正成长到那一步才行,目前的你,即使继承了一些东西没有那个能力,自身难保。”
“不是,难道你们不出手吗?”
“你自己都说了,我们是失败者,我只是一个仆人,还只是一道残魂而已。”
“草,你们这些老不要脸的,太坑了吧……”
“洛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丽缇亚实在听得迷糊,听到洛尘爆粗口,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问他吧,我现在头有点晕。”洛尘直接甩锅。
“前辈,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丽缇亚怯怯的问道。
“丫头,别紧张,你也是个有悟性的,我先问你,你认为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纷争,没有饥饿,大家和平共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这应该就是美好的世界了吧。”
“丫头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是你自己说的话就有矛盾,任何生灵的欲望是无止境的,生死轮回,才是世界的本质。”
“洛尘,我有点听不懂。”丽缇亚思考了一会,想不通自己的矛盾在哪里,活着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
“他说你违反了规则,不该乱救人,让那些人去死吧。”
“可是我救了星吟哎。”丽缇亚更疑惑了。
“靠,老家伙,你别吓唬我小姨子。”洛尘暴怒道,其他人爱死不死,但是她们不行。
“哈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我们的计划还是很顺利的,小丫头,今天我就为你徇个私,让你领悟生死转换的奥义,以后你好好辅助他。”
“洛尘,可以吗?”
“他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你自己想学就学吧。”
“学了他的东西,是不是得结下因果?”
“没错,但是这个因果不用你还,我替你担着就行。”
“他们到底想要你做什么?”
“杀人,杀那些该死却没有死的生灵。”
“额…为什么?”
“因为他们占据了太多的资源,为了自己活着,他们断了其它生灵的活路。”
“可修行的本质不就是这样吗?”丽缇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修行的本质确实是逆天而行,但是他想当天,还想让我也变成天,而那些生灵逆天就是在逆我。”
“哦,我明白了。”丽缇亚乖巧的说道。
“你明白什么?一个失败者的自我感动而已。”洛尘皱了皱眉头,可别把这单纯的丫头带偏了。
“我以后听你的就行,因为你就是我的天。”
“额,好吧……”洛尘有点小感动,不放心地摸了摸丽缇亚的额头,这丫头没事吧。
“哈哈哈哈,小子,这丫头比你更有悟性。”
“哼,你少说风凉话,有可能我就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你不会的,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你,对了,其他人可能还有一些其它的要求,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其它要求?告诉我是谁那么不要脸。”
“这个我没法告诉你,参与的出了大帝的追随者,其他都是志同道合的道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只是现在,他们不适合出现。”
“信了你们的邪,你们才是真正的大劫,毕竟他们是想要生存,你们却是在毁灭,能给我透个底吗?对方多少帝境以上的修士?”
“你自己都说了,帝是责任,不是境界,但是我告诉你,寰宇界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五个大能同时出的手,最终结果是天道消弭,轮回崩塌。”
“那寰宇界最兴盛时,是什么样子的?”
“至尊超过两位数,圣境遍地走。”
“我真的不能反悔吗?”洛尘想骂人,那么强都被灭了,自己这是走在了作死的路上啊。
“你没法反悔,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是造帝者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是我们一群失败者最后的希望。”
“造帝者计划?你们取名可真没水平…算了,这地方要怎么修复?外面乱成一锅粥了,你也不管管。”洛尘无力吐槽,这些老家伙已经失心疯了。
“我一个失败者,怎么管?我相信你有解决的办法了。”
残识现在开始用自己是失败者这话来反怼洛尘,让这小子那么狂,居然还嫌弃大帝的道,不过看这小子现在的状态,他确实有一些狂的资本,可惜了,要是早点的话,那该有多好,大帝失踪了,他的意志必须有继承者,只能委屈这小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