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干嘛?”尚冥余惊未消,吓得少了两斤肉。
“吓你。”程斯樾白他一眼。
尽管嘴里骂骂咧咧,但几人立马腾地方,把位置让给今晚的主角。
寿星眼神落在柳闻莺手里摇晃的红酒杯,咧嘴:“莺莺姐,你喝酒的样子真好看。”
“别给我灌迷魂汤,”柳闻莺护住酒杯,离她三尺远,故意夸大事实,“上次你喝醉,我脑袋差点被他削掉。今天你别想喝一滴。”
程墨下意识:“他打你了?”
“……”柳闻莺觉得这姑娘脑子里灌的是小肠,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昂,差点就打了。”
程墨坐直了:“他怎么你了?”
“你老公呢,派六个秃顶壮汉来我的植发中心,说我们中心水平不行,植发半年全掉光了。其中两个壮汉一个痛风一个腰突,我要敢动,他俩往地上一躺,不得把我往死讹?”
六个壮汉,上门找茬。
程墨眼睫轻扇:“姐,这不是讹钱,这是灭门。”
程斯樾要了杯热牛奶的功夫,就见柳闻莺揽着程墨,情绪大起大落。
他听了会儿墙角,把牛奶放桌上,忍不住道:“柳闻莺,你讲点人性,我给你介绍的全是老板。”
柳闻莺嬉皮笑脸:“是是是,我收他们贵贵的,谢谢程总照顾我的生意。”
程墨撤回表情。
又诓她!
服务生推着蛋糕车。
柳闻莺羡慕已经说累了:“我结婚都没那么大的蛋糕吧!”
尚冥:“看跟谁结,你找个什么都愿意给你的男人不就行了?”
“那我男人恐怕还没出生。”
“……”尚冥抖了抖含肉量200%的脸,想接话,又强行把话咽进肚子。
他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蛋糕好多层,和真人一样高。
蛋糕车后,小火车似的跟进来一群人。
文娱委员:“托寿星的福,我们泡了温泉,赏了烟花,让我们给归国华侨唱一首生日歌!”
绝对音准加上黄鹂似的嗓音——
如果她唱中文版就好了,偏要唱英文版。
“嗨皮波斯嘚涂油~”
极浓的大渣子味儿。
“嗨皮波斯嘚涂程墨~”
高高低低的男女生N重唱里,程墨敏感地捕捉到一句“嗨皮波斯嘚涂墨墨”。
她抬眼,视线拨开男男女女,落在徐蕊那张医美痕迹特别明显的脸上。
程墨没有上去,只是静静和徐蕊对视几秒,片刻后,她的眼睛弯了弯。
在这一瞬,徐蕊的心脏抖落一层旧时尘埃,那里装着年少时和好友的记忆。
女孩子言笑晏晏,接过男人递来的蛋糕刀。
徐蕊将视线从蛋糕上抬起,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之前面试时,她见过程总一面。
真人比财经杂志上的照片更好看。
当时他正装加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长腿把禁欲的气质拔到天际。当时徐蕊就觉得,他和普通人有壁。
是那种,她这样的人绝对接触不到的层级。
而此时此刻,他站在那个女孩的身边,笑得温温柔柔。他融入她的世界,筑起了一层结界,隔绝外界所有声音。
徐蕊听到程墨嘟囔道:“蛋糕订那么高。”
“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程斯樾憋笑,“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嘲笑你——”
“倭瓜。”
程墨不乐意了,举起蛋糕刀。
“快打妖妖灵,有人想谋杀亲夫。”
“……”
原来,徐蕊眼里那个不可一世、矜贵无比的男人,是这样和喜欢的人相处的。
蛋糕太高,有人找凳子。
程斯樾一把女孩子托坐到肩头,她吓得“啊”一声,紧张地抱他脖子。
“怕什么,我还能把你摔了?快切蛋糕。”他催促。
众目睽睽。
程斯樾脸皮厚过铜墙:“刚刚是谁跳到我身上亲我,你非礼我时怎么不怕摔?”
“你瞎说!”程墨面红耳赤,她抬手扯他没缝针的半边头发。
柳闻莺兴奋了:“墨墨,劲儿大点,给他扯到毛囊坏死!”
话落,程墨松手,还给他整了整扯乱的头发。
“怎么不扯了?”程斯樾懒腔懒调,“继续啊。”
“不了,植发挺贵的。”程墨对他说,“而且我不喜欢秃头。”
人群中,学委头皮一紧,他家三代秃头。年纪轻轻,发际线隐隐约约退化成一道蜿蜒曲折的m。
切完蛋糕。众人一哄而上,热热闹闹分蛋糕。
寿星手里端着一块蛋糕,上面还有一朵粉嫩饱满的芍药刮花。
“刚刚忘记拍照了,”她懊恼,“你快给我拍。”
程斯樾拍照。
程墨凑过去,脸瞬间垮了:“你想报复我?拜托你用高级点的方式。为什么把我拍成柯基!”
头大,身子小。模特九头身,照片上的姑娘,三头身。
“哈。”角落里正在吃蛋糕的徐蕊笑出声。
无所不能的大总裁,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男友拍照,生死难料。”刘恋啧了一声,回头看曹绍允,“你拍照技术怎么样啊?”
曹绍允闷声:“比他强。”
“你就是拿摄影大赛人像一等奖都没用。”徐蕊加入两人的对话,“天上的月亮欣赏就行,别想着登月,你拿什么登?”
刘恋深以为然,话糙理不糙。
在科幻迷眼里,帅且多金的总裁性张力不如脱水三体人。前者只是凡人,而后者是主。
她不藏着掖着,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程斯樾。
“嗬,我想起来了!”刘恋发现了新大陆,“高一上学期家长会,程墨父母没来参加。”
刘恋是语文课代表,送作业进办公室,正好看到程墨垂头丧气站在办公桌前。
“你父亲电话没人接。”语文老师头疼。
期中考刚过,程墨作文偏题,一分没得。语文老师想见家长,让家长多关心学生的学习情况,家校合一,双管齐下。
“是他秘书接的。”语文老师又问,“他秘书怎么回事?没转告家长会的事?”
刘恋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家庭?!
程墨轻声道:“王老师,其实他知道,他就是不想来。”
王老师愤慨无比:“怎么当人家长的?确定是亲生的?!”
“不是。”程墨话甫出口。
“……”
一句否定,成功把王老师干沉默了。
刘恋心脏扑通扑通,她同情地看了程墨一眼,而程墨的脸上,依旧不带任何波澜。
“程墨,我必须跟你家人取得联系,老师想和你家人好好聊一下。”
“王老师,我叔叔(程斯檐)出公差了,过年才回国。”
刘恋放下作业,在退出办公室前,她听到女孩子细声细气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四叔的电话,他愿不愿意来,我就不知道了。”
红笔在纸面穿梭,落下沙沙的声音,王老师又问:“你四叔叫什么名字?”
“程斯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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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刘恋从回忆里捞出来。
她愣怔片刻,酒廊周围的声音再次鲜活起来。
刘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