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当——
男人的身体擦着地面射出，一路火花闪烁后咣当一声撞在垃圾桶上，人仰桶翻，一片狼藉。
“咳咳！”他勉强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满面骇然的看向对方，仍然震惊于为什么自己能力感知中对方会是如此怪异。
但不等他深想，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黑袍人闪现在眼前，抬脚便踹。
男人慌忙招手，身后被他撞飞的铁皮垃圾桶无风自起，正面撞上黑袍人身体。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对方的身体力量，诺大的铁皮垃圾桶仅仅是让他动作变了变形，原本会踹中他胸口的一脚歪向了肩膀。
势大力沉的一脚，因落点偏离，让得男人凌空旋转，在头晕目眩之中再次落地，喷出一口殷红鲜血。
“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男人怒吼着，他平平凡凡的一个社畜，有什么资格能得罪这些家伙。
眼前仅仅一个黑袍人就让他无力反抗，向其身后看去，同样打扮的人至少十几个，他何德何能让这些家伙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他捂着肩膀，感觉骨头哪怕没断也裂了。
再看看不远处的几个同事，几个人横七竖八的也看不出受没受伤，倒是隐约能听到哼哼声，想来还活的好好的。
不过这样下去我就要被打死了……
他脸色阴沉，却是不愿就此放弃。
竭尽全力，能力发动！
目前唯一能操纵的金属垃圾桶再次飞回，他努力的扭曲着，压缩着这块铁皮，但青岗阶的能力最多也只能让其折叠几次，变成稍微厚实一点的铁皮，都不一定有他用手捏的厚实。
但他自己的身体早就没法用力了……
意念操控，铁皮快速旋转，发出嗡嗡的风声，在咆哮声中将之抛了出去。
做工粗糙的飞盘凌空旋转，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目标直指黑袍人腰腹。
那凌厉的金属圆盘，正常人面对这一击，被腰斩是唯一结果。
可他面对的是全身由金属打造的黑袍人，金属飞盘飞来，其不闪不避，任由飞盘切割在他腰腹位置。
两者相撞，在男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
刺眼的火花闪烁着，紧随而至的是金铁交击、激烈摩擦的刺耳尖鸣。
那声音让他想起来学生时代，有学生用手指甲抓挠黑板的诡异声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而眼前一幕带给他更多的却是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他最强的一招连对方的皮都打不破，仅仅割破了点衣服。
天要亡我……
黑袍人随手将厚铁皮扔了出去，嗡鸣的风声让男人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一道银色光芒擦着头皮横扫过去，咔嚓一声，身后一颗接近20公分的大树被当场拦腰而断，断处平整光滑，简直让他一个觉醒者都汗颜。
不过他已经没有余地再感伤了。
黑袍男人冲向他，手臂高高举起，借助昏暗的路灯，他清晰的看到那泛着金属光泽的硕大拳头，携着能砸碎岩石般的恐怖威势、轰鸣的破风声……
这一拳，足以让他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
轰——
男人仿佛看到了自己脑花飞溅的惨状了，认命般的闭上眼。
等等？这声音是不是出现的有点早了……
他疑惑的睁开眼，自己脑袋明明还在，身上好像也没有被击中的痕迹，定睛一看，眼前的黑袍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穿着白色短袖的青年男女。
“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不！”
褚不言一脚将黑袍人踹飞出去，回过头，对着男人问道。
“你们是……”
“惩戒司！如果没受伤呃……好像受了点伤……”褚不言挥手一道蓝色光芒将之笼罩，片刻后不耐烦的催促道：“好了你现在没事了，赶紧走……哦还有那边那几个，也都交给你了！”
一会的功夫对面十几个黑袍人已经逐渐围了过来。
这些人不言不语，动作整齐划一，好像是人形木偶一般，给人相当压抑且毛骨悚然的感觉。
眼前的情况他也没兴趣多问什么，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男人只想赶紧回家喝口热茶冷静一下。
连滚带爬的冲到几个同事身边，青岗阶的力量让他没有多麻烦的就将之一股脑扛在身上，像是扛了三个麻袋。
那些黑袍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看样子目标，至少主要目标不是自己。
这可真是太好了！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先走了……”
匆忙道谢之后，男人的身影迅速远离。
然后又迅速跑了回来……
“你又回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能掺和的战斗！”褚不言疑惑。
你就算要干嘛也不能带着这几个酒鬼吧？
而且刚刚他就顺手鉴定过了，眼前这男人有一个不错的能力，但等阶太低！
根据猥琐男彭建的情报，这些黑袍人的身体力量和防御都不下于靛琻，可不是他能掺和的。
“啊！不是……”男人远远的就止步不前，快速说道：“我的能力是金属操控，可以感知金属的存在，眼前这些家伙，身体的九成以上都是金属，你们一定要小心，最后，祝你们好运！”
说完，男人大包小包的扛着三个同事再次跑远。
这次就没有再回来的迹象，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褚不言与花璎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惊讶，以及好奇。
“真的假的，金属改造人？”
褚不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方。
花璎眼神中也泛起浓浓的感兴趣的神色：“而且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在等我们出现的样子！”
情报里可没说过这些家伙会十多个人一起行动啊！很明显是早有预料，极有可能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调查，为了围堵两人而主动设下的陷阱。
“如果是陷阱的话，这几个铁皮怪物可还不够！”
褚不言嘿嘿冷笑，略有些期待的看着渐渐接近的黑袍人们。
“怎么打？”花璎问道。
她对这些一看就知道手感齐佳的铁皮人相当感兴趣，无论是拳交相加还是樱花乱舞，一定会相当畅快。
对此，褚不言思考了片刻，他刚刚那一脚，那清脆的响声和畅快淋漓的打击感，可比沙包之类的好多了。
“要不……”
与此同时，身在别墅里的凌沫脸色一变，在监控之中，大量黑袍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从监控死角走了出来，迅速朝褚不言两人的方向聚集。
打开通讯，语速惊人的说道：
“不言、花璎，正有大量黑袍人在接近你们，初步估计不下一百人，小心应对！”
闻言，褚不言两人却是不惊反喜。
刚刚还担心这几个歪瓜裂枣不够两人分的，没想到这就来了后续。
“话说，咋俩好久没有配合打流氓了……”褚不言若有所思的说道。
花璎眼神渐渐亮了起来……这可是自从她觉醒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的景象了，眼下褚不言一提出来，某些让她无比怀念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同时被勾起来的，还有那和褚不言一起战斗时的那种酣畅淋漓！
“赞同！”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咧嘴。
从始至终在耳机中听着两人交谈的凌沫和喵喵，还在琢磨两人在打什么谜语，紧跟着就看到了相当奇怪的一幕。
两人身体挺直，背对背站立，褚不言在左花璎在右，褚不言右手右脚在前花璎则恰好与之相反，正面看去，就像是两人中间立着一面镜子，无论姿势还是神情都一般无两。
他们在笑，面对渐渐逼近，将之团团围困在内的黑袍人，褚不言与花璎脸上带着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
激动、缅怀、肆意、张狂、不可一世……
没有任何语言、眼神交流。
不约而同，两人同时出脚，正中身前黑袍人胸口。
一左一右，两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肉眼可见的，其胸口位置深深凹陷下去，也是第一次，黑袍之下传出低沉的闷哼，随后被踹飞了出去。
两人的攻击敲响了战鼓，上百黑袍人一拥而上，悍不畏死般展开攻击，在黑夜中好像贪食的鼠群。
褚不言与花璎两人同时深呼吸，再不言语。
反身出脚，一左一右抡在黑袍人脖颈，方向完全相反但力度几乎完全一致的鞭腿，将黑袍人金属打造的脖子当场砸扁，电火花迸溅，顷刻间到底不起。
数名黑袍人已来到两人身前。
二人姿势轻缓，青年左手挽着少女右手，双双用力，二者身体调转，向相反方向同时一脚踹出，沉重的正踹，几乎洞穿各自黑袍人的胸口，金属绽裂，其内竟然涌出鲜红的血液。
但此时的二人，对这些许异样没有兴趣，沉浸在彼此心意相通的玄妙中无法自拔。
手臂发力，两人身体诡异回缩，避开黑袍人的攻击，同时彼此交换位置，拳交相加，又是两个黑袍人倒飞出去。
别墅，透过监控设备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凌沫，眼底闪烁着惊奇的光芒。
她看到了什么，美妙到极致的舞蹈……
褚不言与花璎像是心念相通的双胞胎一样，没有任何语言沟通，甚至过程中连眼神都未曾交汇，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移动乃至互换位置，都像是经历过千万次的演练……
不！不能说是演练。
是心有灵犀！仅仅是彼此心灵彼此紧密链接着，不需言语便知晓对方的下一个动作，不需思考就可以做出相应的变化。
这是双方生死相依的信任和绝对的了解才可以达到的境界，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人置喙的纯粹羁绊。
想到这，凌沫突然感觉肚子涨涨的，嘴里好像被塞了什么……
“滚去结婚啊……”
她决定了，虽然对不住雨曦，但如此美妙的一幕将由她来守护！
这一对，老娘磕定了！
战场上，褚不言两人全身心享受着，每一拳每一脚乃至身体的每一次闪避、交错，都像是在镜像映照下的同一个人。
血液在沸腾，心脏在雀跃，彼此的灵魂仿佛都在升华。
黑袍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或是躯体断裂，或是电光火石全身短路。
而那对青年男女却好像打不死一样，完全不知疲惫，姿态优美自如，彼此间的配合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尽管这对于经过改造，感情被极限压制的黑袍人来说，他们仅仅是强大的人类罢了。
黑袍人前赴后继，一个黑袍人倒下，都会有更多的后来者跟上，誓要击溃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
褚不言和花璎身形再次交错，一前一后重拳出击，将两个黑袍击退之后，不曾言语，两人钢铁般的鞭腿360度旋转，仿佛巨大的陀螺，数名黑袍人被接连弹飞。
片刻后，陀螺停息，露出背靠背紧贴在一起的青年男女。
长时间的专注，两人体力和精神力都有不小的消耗，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他们虽然是紫钰，但对方上百个靛琻实力也不是白搭的。
金属打造的身体，如果力量不够，根本就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而力量达到标准，如果不击中要害，哪怕断胳膊断腿，对这些好像没有痛感的家伙也没什么影响。
而且他们的配合也不是多轻松的，如此心念相通，需要彼此时刻保持全神贯注，放空心灵且不能有一丝杂念，将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提高到极限，对精神力和意志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褚不言和花璎也是数年时间的磨炼才勉强达到这个地步。
而且自从花璎觉醒者后，就在没有如此过，生疏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
“真是爽快的紧呐！！！”
褚不言心里大呼痛快，他都快忘了上一次如此畅快的打架是什么时候了，彼时他的同伴还仅有花璎一人，时隔多年，果然畅快依旧！
“怎么样？体力都要见底了，要不要换个打法？”褚不言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异口同声：
“不要！”
今天就是累死，也要背靠着背！
没有使用能力恢复，也没有释放任何樱花刀刃，对此刻的两人，任何一点外力都是对这久违的心灵相通的玷污。
出脚、跳跃、反身一脚……
两人完全相反但高度同调的动作，像是完全对称的一对缠缠绵绵的花中蝴蝶，翩翩飞舞，辗转翱翔，连翅膀的振动都别无二致。
与其说这是两个人的配合，在他人眼中，这更像是一个人在操纵两具身体。
褚不言甚至有种感觉，哪怕他操纵着木人分身，都很难做到和此时的花璎一般，连思考都不需要，仅仅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做出动作。
战斗，还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