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可是真个的呀客官,咱这话可不兴作假,那清平山上真有仙人呀,咱早些年腰上有点毛病,前年拜了山见了仙人就好了哩,咱和你说哈,那仙人就看了咱一眼,一眼!咱浑身都利索了!”
疯子坐在长木凳上轻啜着一碗粗茶,店小二手里提着茶壶站在他身边龙飞凤舞地说着他在那清平山上的所见所得,讲得忘我了一时间也忘了放着茶壶,不过正好店里头也并没有多少客人,既然有人给钱让他说那他自然乐得。
疯子不动声色地又放了一颗碎银在桌上点了点,店小二眼睛一亮,连忙赔笑道:“客观还想听点什么?”
还不待疯子开口,一只粗手一下拍过来,打在小二脑袋上作响。
“回后房去忙你的活计!”
店小二不得已,只得点着头向店后走去,那掌柜的见小儿走了,坐到疯子身边脸上堆满笑容。
“客官,您可别乱听那打嘴的话,他有得甚见识,咱知道得多,您问咱就好。”
“无所谓,谁说都行,要是你说的对咱有用嘛~”
啪嗒,疯子摸出半锭银子来放桌子上,那白花花的银光晃得掌柜的眼光大放,恨不得现在就拿起来塞自己兜里,但还是忍住下来,耐心等疯子问话。
“清平山除了每年七月头第三天会开山,其他时候可有人上去得过?”
“嗨哟,客官您这说得,仙人一年开一次山都不得了了,无论上到帝皇下到乞丐,都可以拜见,这般福缘一年能有一次就不得了,其他时候嘛,咱也没见有人进得去过。”
“你见过仙人没?”
“那自然是见过,咱年年都去拜呢,只不过哟,仙人们都是神里奇乎的,浑身带着金光,仙气缭绕,都看不清,不过咱这种俗人能舍得仙人看一眼都是莫大的福缘咯。”
“那仙人可作过法?”
“这咱就不知道了,见一眼都难,别提作法咯,不过。”
说到这,那掌柜的小眼睛四下偷偷扫了扫,悄悄凑到疯子耳边说道,“咱听闻过说大九就是清平山的仙人建的,国运这么旺盛也是因为仙人一直在作法哩。”
“你从哪听来这个的?”
“可别说是我说的哈,”掌柜的一脸神秘地提醒疯子,“之前有个左步徒的老爷在咱这吃了酒醉,咱漏听到的。”
“左步徒?”
疯子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易府翻阅地图时顺着看到的,似乎是个在大九管事的部门来着,只不过因为不是他要的信息,所以没怎么细看。
现在这般看来,这左步徒应当是知晓一些什么的,疯子打定主意决定去探一下左步徒,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行,咱晓得了。”
疯子放下茶碗起身朝店外走去,掌柜手疾眼快一把将桌上的银子收进怀里,一脸欣喜地回帐台去了。
大九的皇都上京,坐落在一片高耸山脉之下,依山而立,整个城的构建从靠在山脉上的最高建筑的宫殿群为首,向外呈扇扩开来,由内而外,由高至低,建筑从内至外逐渐变低,占地百里有余,皇都所靠着的山脉正是其中最高峰,高耸入云直冲天际,眼神若是好些还可从皇都看到山峰上有层层阶梯攀附其上环绕直上,如一条灰色小龙盘在山体之上。
傍山的皇宫殿群如一尊守护神站在制高点俯视护卫着下方的莫大城池,城市被几条宽大的主干道均匀分割开来,颇为井井有条,车马有专门的道路在城中,不时还有巡逻的士兵成队走过街道。
“小疯子,这地头可好多了,起码闻不着那腌臜味了。”
“腌臜味闻不着,灰儿的味少不掉。”
“那是,有尘子的地方就有灰儿,咱哥俩啥时候上山去,我在这下头是一点山上的味没闻着。”
“不急,先去找找左步徒,山上没味大抵是有什么遮着的,要是山上真个儿是神仙那不应当没味。”
疯子一边走在街道上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寻消息,入眼处皆是一片安康之景,他细细想来在这个国走过的地方都没怎么见过挨饿受苦之人,心里莫名对它有了一丝好感。
“啧,这两眼一抹黑的,咱怎么找?”
“试试闻风来呗,范围别太大不就好了,搞个就这个城的范围不就中了。”
疯子扔下几个铜板进钱篓子里,从街边一个小店主手里接过两串油腻腻炸得泛黄的炸串,上串的看起来大抵是肉质的玩意还滴着热油,紧致的皮子也渗着油混着随意撒上去的料子往下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一番。
“再看看吧,要是真个没路子再用,现在还是别冒那个风险,咱可不想再被笑真假开瓢了。”
疯子咬下一块烤肉在口中边嚼边说,毫不在意那依然滚烫的温度。
“等等,咱好像想着点子了。”
疯子兀然顿下脚步,咀嚼的嘴巴也停了下来,双眼放光地说道。
“左步徒既然知晓得清平山的事,那多少应该有些联系,指不定他们也会一些基础五行术。”
“所以?你打算怎么搞?”
“咱只要丢点饵下去,要是咱猜中了,那就等鱼儿咬钩不就中了。”
“咦?往日怎么个不见你脑袋这般灵光?”
“放屁,老子这叫,这叫···叫啥来着,哦对,大智若愚!”
疯子狠狠将手上的串儿一口气塞光,迈着大步离去。
入夜,无论店家亦或是民房都紧闭房门,夜巡的士兵们穿着轻甲手挑灯笼列队巡视着,不论大小街道,皆有巡兵,士兵们面覆青面阎兽盔,只留得两个供他们看的眼睛洞,配上他们那幽光凌凌的盔甲和手上的利器,好起来好不瘆人。
一些高层楼上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穿着深黑盔甲的士兵站在其上巡视着下方,身着的漆黑使得他们完美融入黑夜中。
一道黑影从一处平瓦上飞速跃至数百米外的一座巡视塔顶上立住,听到头顶的塔顶有动静的士兵连忙从袖中滑出鸣镝来正要拉动,却看到塔顶瓦檐边伸下一只手来,手里捏着一面手心大小的骨质令牌,上刻着一个直视的龙面,六只龙眼尽皆睁开栩栩如生,好似活的一般。
那士兵见到这令牌,不禁心里一颤,收起鸣镝来向上一抱拳,却也不敢看上面那人,好半响后才抬起头来继续巡视着,也不知那人何时离去。
黑色人影在城中不断跃起落下,不时停留下来似在确认着什么,认清方向后又消失无踪。
不过多时,他停了下来,站在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四下检查着什么,倒也怪哉,分明是在夜间巡逻力度如此之大的皇都,这条街道上却偏偏不见一个巡逻的兵卒。
就在那人找着什么的时候,月光照着他落下的影子里猛伸出一只黑手拍向他的背后,他好似没发现一样,黑手眼看着落到他身上了,却抓了个空,直直的穿过那人。
几个呼吸后,那人的身影消失一空,黑手也没入黑暗中不见,只见数米开外一处房屋的石壁上缓缓凸出一个人形来,石皮稀疏下落,正是方才消失不见的那人。
“倒生得一副好手段,却为何阁下不敢现身?”
一道嘶哑难以入耳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在夜里宛如报丧的乌鸦一样。
“咦?怪哉,你怎么个躲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