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柱崩解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没了尘子魂的支撑很快便溶解在城中,疯子一眼看去,屈江城中尽是紫黑污泥,甚至淹没了大部分房屋,一些高处也被淹了半截进去,被泡在那散着重天恶臭的泥中。
“那你要怎么做?咱也没有打开六道死场入口的法子,吃也吃不得。”
“先封起来,以后再想法子,我巴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塞不可言那帮狗娘养的嘴巴里!”
“行吧,老子帮你一把,封印这玩意花的力气可不小。”
亥沉说罢,疯子伸手将绷带扯下,露出那道裂缝来,裂缝如一张嘴一样缓缓裂开,吐出几张白色纸符来不断在疯子身边盘旋,裂缝里伸出一条尖舌来,疯子手指一点将舌尖戳破,舌头轻轻点在每张纸符上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红点,红点不断扩散开自己画上一副副童子笑脸。
“封八苦最好还是用喜情,”舌头一收而回,裂缝开合间吐出亥沉的声音,只是此刻听着有些虚弱,“不过老子吃的玩意里喜情太少了,就这么些了。”
“无妨,这些便够了。”
疯子将绷带重新拉上盖住,屈指一弹,不断在他身边旋转的九张纸符停了下来,微微一顿后朝下方的屈江城飞去,呈圆形在城墙上稳稳贴住。
疯子见纸符贴住,右手一挥将左手斩断下来捏住,右手捏着断臂朝下,只见断臂兀然化为黑水从他手中落下,在落到一半时分散为九股,呈弧形落到九张纸符上,远远看去屈江城上空好似有一个倒扣过来的线条半圆。
待到手中断臂悉数化为黑水后下方的九根黑线也纷纷朝右盖过去一层薄膜,直至连到左侧的线条才停下,而疯子也停下了手中转动的动作。
疯子手中轻轻一用力,,一晃眼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可透过倒扣在屈江城上半圆的黑色薄膜看到里面的污泥慢慢停下了流动,而随着疯子眼球没入半圆里,黑水薄膜变得逐渐深邃起来,直至再也看不见里面,随后整个半圆竟慢慢从顶部开始化为碎片消散。
待得整个圆顶消散一空,被它方才覆盖的范围里竟全是一片单调无比的灰色,屈江城的城墙房屋,甚至那污泥,全都变为灰色静止不动,整个区域如同是从一块巨石里凿刻出来的一样。
“呼—”
疯子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从空中缓缓落下踏在下方一片灰色的屈江城里,一屁股墩瘫坐在地上。
“该死的不可言,真他娘的疯了。”
疯子坐在地上直愣愣看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响后一阵清风吹来,一阵话语自清风里吹进他的耳朵。
“麻烦道友了,抱歉。”
“艹!你这厮!”疯子一下蹦起,气得直直指着上京的方向破口大骂,“这些玩意都他娘的到这地方了你他娘的没个感知是吧?老子瞅你这八百律容器白他娘的当了!老子都帮你把这烂摊子收拾完了你现在倒是蹦出来了!刚才老子给你传音死哪去了!”
白玉生的清风没有回话,任由疯子一直插着腰站在那骂骂咧咧好一会稍微停歇才开口道:“抱歉,我确实没有感知到,大抵是他们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至于没有来助道友,因为其他地方也有出现,实在是抽不开身来。”
“其他地方?有多少?搞定了没?”
“数量不多,好在司内的人都在各地待命,所以第一时间控制下来了,只不过留下来的八苦欲实在是束手无策。”
“得得得,老子就知道,”疯子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木头脑袋留下的八苦欲,你们自己没有法子处理我早该知道,这么着,你找一些没活头的尘子,把他们的五脏掏碎了扔里面,能镇住一段时间。”
“没活头的尘子?道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做坏事的尘子啊,别给老子装傻。”
“这是否有一点···”
白玉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犹豫不决,似颇是为难,疯子听到这话更不耐烦起来了。
“你要是想放着那八苦欲不管那就不做,几个灰儿换更多人的命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省得该怎么做最好,毕竟老子又不是你们介子的,大不了老子再换一个地,你只有这一个介子,”疯子摆摆手,手上一掐诀,一阵清风吹来托着他缓缓飞走,抛下一句余音渐行渐远,“你自个儿想。”
疯子已然没了踪影,那看不见的带着白玉生话语的清风也不知依然还在原地还是也一同离去,微风轻拂过似被排除在天地里一片灰寂的屈江城,还未被淹没的房屋顶上灰色的野草一动不动,如石头一般,此刻的它毫无生气,整个城死寂无声。
“不知六妄大人如何了,”临川下始终一脸肃正地紧紧握住刀柄,站在即墨中的机关风铃下戒备着周围,好半响了还没有等到疯子回来,心里不免有些为疯子担忧,“那般棘手的邪秽他当真一个人处理得了吗?”
“我觉得应当是对付得了,毕竟这位六妄有些不大一般,”平平无奇的仇平也在一旁戒备着,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哪怕应付不了也当得是有手段能离开的。”
“说得是也,这位六妄大人手段很是不一样。”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即墨中也开口说道,声音遥遥从机关风铃上传到下面。
临川下听到这些话,心里微微一定,想起赶来屈江城路上的那古怪的黑水马,还有他们离开屈江城时遥遥看到的那巨大青烟无常,心里不禁对疯子多了几分信心。
巨大机关风铃延展出一艘机关小船,船头被风铃紧紧拉住,之前那些被他们解救出来的易府人群便被暂时安置在其中,船只看起来不大,却能将十几人尽数装下也不拥挤。
易府众人此刻待在机关船里倒也没有之前躲在暗室里那般恐惧了,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眼前这帮将他们救出来的奇怪之人已经成了他们的希望。
“娘,叔叔去哪了?”
易薪瑞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左开莲小声问道,好似那城中剧变于她而言就像没发生过一样,灵动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之情,无知的瞳孔里只透出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