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老夫的丹田突然有些淤堵,血液流通到右腿时,明显出现障碍!”
“现在整条右腿都失去知觉了!”
“该不会...”
“已经彻底被沼气腐蚀了吧?”
乐鸿昌有气无力的倒在驴车上,身体被束缚,无法行动,长时间没有吃饭,喝水,再加上伤口处还在不断流血,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樊星看起来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嘴唇干涸,泛白。
他先是用力咽了咽口水,才勉强嘶哑着嗓子开口:“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压着你腿呢...”
“???”
乐鸿昌一僵,那团烂肉中,脑袋的部位,硬生生扭了扭,看向樊星,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两个字来:“尼玛...”
‘砰——’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泥土中,两只腐尸突然钻出,锋利的指甲向池秋刺去,身体更是重重撞击在右侧的车轮上。
车轮炸碎!
驴车下沉!
但就在驴车即将栽倒之际,池秋猛的下蹲,用肩膀扛住驴车右侧扶手,勉强使其重新平稳。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
由于来不及躲闪,他的腹部,被其中一只腐尸划出血淋淋的伤口。
池秋微微蹙眉,抽出长剑,当做拐杖,支撑住右侧扶手,保持驴车平稳,自己则是借机抽身,闪至腐尸身后,拽住他的头,狠狠砸向地面。
画面异常血腥。
半分钟后。
两具腐尸重新倒回至泥土里,而池秋,则是微微弓着身子,喘着粗气。
伴随着呼吸,伤口处不断挤压...
鲜血涌出,落入泥土中,使地面变得暗红。
“你为什么不躲!”
虽然看不见这边发生的情况,但无论樊星还是乐鸿昌,都是在地底世界厮混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家伙。
仅仅听声音,就能将一切在脑海中模拟出来。
“你们的身体状况...”
“砸一下...”
“我基本就可以替你们直接收尸了。”
池秋说着,将青衣狱服撕下一截,当做绷带,缠在腹部的伤口处,用力勒紧。
吃痛下,池秋闷哼一声,但很快重新恢复平静,甚至还对着两人远远露出一抹笑容:“两位,我们...继续上路了。”
在缺少一个车轮的情况下,驴车大部分重量全部压在池秋的肩膀上。
脚下的土地泥泞,他几乎每前行一步,都会深陷其中。
不知不觉间,池秋已是满身污渍。
但哪怕如此,他却依旧带着拖车,不断前行,凭借直觉,尽可能绕过一处处危机。
驴车上,寂静无声。
两人甚至已经没有了拌嘴的力气。
不经意间,看见池秋的背影,目光中只剩下复杂与触动。
按道理来讲...
他替第四监牢守住了门,已经不再欠他们的...
交易...
责任...
樊星的脸上,莫名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就连乐鸿昌的眼中,同样带着些许艳羡。
说起来...
他们考古局这一代的传承人...
莫名的,乐鸿昌想到自己家那位,脸瞬间就黑了。
一路坎坷,一路前行。
瘦弱的少年以肩膀扛着驴车,用剑为拐,不时斩杀一具具腐尸,在沼泽地中,狼狈前行,无数次踉跄着身体,却又顽强的起身。
距离那条由‘不死狱’开辟出的路不过三公里,但池秋却足足走了一天。
直至天黑,他们才终于出现在平原上。
远远的,甚至已经能看见那处被掩埋的深坑。
只不过此时,在怨念的冲击下,那深坑上的废土,已经重新松动,隐约间能够看见,一缕缕黑雾重新自坑内弥漫而出。
“越过这座墓...”
“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池秋轻声说着。
驴车上,樊星和乐鸿昌不知何时已经双目紧闭,再次昏迷,只有不时传来的微弱呼吸,证明两人还活着。
池秋收回目光,略微活动肩膀,再次拽动驴车,在月光的照耀下,自平原中不断前行。
偌大的荒地中,一人,一车,宛如渺小的蝼蚁,毫无存在感可言,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们吹散。
但他们,却依旧顽强,努力的,向着目标,一步,一步,坚定走着。
“我们...”
“竟然还活着...”
樊星浑浑噩噩睁开双眼,看向夜空,感受着驴车的颠簸感,虚弱的用脚尖,踹了踹身旁的乐鸿昌。
“嘶...”
“疼!”
像是踹到了伤口,乐鸿昌倒吸一口冷气,同样睁眼。
两人对视,一时间竟有些感慨。
“还有最后一段路,我们就安全了。”
微凉的夜晚,池秋轻声开口,后背早已被汗水打透,与干涸的血渍融在一起。
至于右肩,早已经被那粗糙的木质扶手磨的血肉模糊。
鲜血顺着池秋腰间缠绕的‘绷带’不时落下。
一眼看去,便给人凄惨之感。
“放下我们...”
“自己走吧。”
看见此幕,樊星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但池秋却并未说话,只是坚定的,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膝盖以下,满是泥泞。
直至...
越过深坑。
那条由前人开辟出的坦途,就在眼前!
天亮之前,就可以走出这横岭。
“嗯!”
“有动静!”
樊星和乐鸿昌几乎异口同声开口。
他们虽然失去行动力,无法帮助池秋,却同样在努力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几乎在异动产生的瞬间,两人便纷纷警觉。
池秋脚步停顿,看向身后。
那被黄土掩埋的深坑再次坍塌。
一道道恐怖的怨念自地底深处不断蔓延,扩散!
阵阵哀嚎声响起,伴随着杂乱的脚步。
数不尽的腐尸,几乎是扭曲着,自深坑内爬出,不断抽动鼻子,嗅着什么,随后精准的向池秋他们所在方向奔袭而来。
“怨念爆发!”
“墓室内的腐尸群冲锋...”
“这是开墓的前奏!”
“池秋,走!”
“不要再管我们了。”
樊星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倒在驴车上,不断挣扎着,发出焦急的呐喊。
乐鸿昌叹息一声,同样开口:“池秋,走吧,他们撕烂我们,还需要十余秒,也算是能为你做出最后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