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让叶家无奈之下做出招婿之事,足以说明对方身份高贵。
他们此举并未真的选婿,只是表明自己决心,又有何用处?只会徒增对方的不满而已。
“李公子,叶某在上京也有几位朋友,不知令父的名讳是?”
叶继学不想继续方才话题,打听起李卓来历。
在此之前李卓也想过,要不要告诉他实话,毕竟自己是被李通逐出家族,且在京城天香院做的事也早已传开。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叶继学这种朝廷贵族,可能是知道的。
但既然来拜访,想知道《礼合道记》是否有完整版,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做贼心虚。
于是稍加思索后,李卓向他拱手作揖,说道。
“不瞒伯爷,在下乃是户部侍郎李通之子。”
“户部李大人的公子?”
叶继学愣了下,旋即皱起眉头,隐隐约约间,似乎觉的有些熟悉。
以他一个区区文伯之身,与户部侍郎此种身份有巨大差距,他父亲当年虽然官拜兵部尚书。
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更何况如今叶平早已不在人世,官场本就是人走茶凉之地。
“嘶,李卓?公子,你莫非是前些日子,上京所传的天香院那位?”
叶继学突然睁大双眼,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感到熟悉了。
此事当初在上京传的轰轰烈烈,知晓之人甚多。
为了女儿的事,他前些日子特意去了一趟京城,正好听说过此事。
李通的第六子李卓,顽劣不堪,道德败坏,伦理尽丧,已经被李通逐出李氏家族!
“伯爷说的不错,晚辈正是户部侍郎李通的第六子李卓,但而今已经不是李家人了。”
见他此种反应,李卓也不再瞒他。
若是叶继学因此将自己轰走,《礼合道记》的事情也只能作罢了。
叶继学见李卓大大方方的承认,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下意识就欲让人将他赶出府去。
可怎么看眼前之人,也不似上京传闻那般顽劣不堪啊。
而且,若他果真是如此一人,为何要登门造访?还不尽力隐瞒自己身份,如此岂非自寻找骂?
故而决定再和李卓寒暄一番,若当真是那种跋扈不堪之辈,再将他赶走也不迟。
念头及此,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口,余光扫了一眼李卓,看似随意的说了句。
“李大人如此做也是想让你浪子回头,为人父母者,哪会如此心硬啊。”
“伯爷这么想只怕是错了,若他当真只是想给我个教训,又何必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
更为重要的是,晚辈的名字已经被他从族谱中抹去。”
叶继学轻轻放下茶杯,满是不解的看着李卓。
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不出,自己方才所言是给他台阶下吗?
还是说,这个李卓觉的被逐出家族,移出族谱,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看到他的表情,李卓大概猜到叶继学在想什么了,挥手让李福和环儿先出去。
屋内顿时就剩下他们两人,李卓起身站起,向他利落一揖,微笑着说道。
“原本此事晚辈不想和外人说,但伯爷既然相问,言明一二也无妨,只望伯爷能替晚辈保守这些秘密,可否?”
只要叶继学没有立即将自己赶走,就说明还有希望,怎么也得争取一下。
被李卓如此一说,叶继学也果真来了兴趣,当即说道。
“李公子放心,叶某绝不会对外人说那些,这点叶某可以保证,若公子需要发个毒誓也未尝不可。”
李卓一摆手。
“无需如此,我相信伯爷,伯爷以为,为人父者对子女应当如何?”
叶继学不假思索的说道。
“自当倾心培养,子女乃是骨血延续。”
“说的不错,可是晚辈自记事那天起,就没得到过父亲丝毫关爱,十岁之时。
更是被主母送到其娘家,伯爷不妨想想,一个十岁孩子,只身一人来到陌生之地,周围之人更是对他还虎视眈眈。
对这孩子而言首要之事是什么?”
听到此处,叶继学忽然有些明白李卓的意思了。
他也接触过不少达官贵人,很清楚在那些高门大户,尤其是子嗣还多的家族中,等级有多么森严。
李卓这么一个丫鬟所生的庶子,却被主母送到其娘家,只有一种原因,这孩子定然是十分出色,威胁了她儿子的地位。
并且李卓八岁之前,在上京素有天才之名,也正好佐证了这一点。
故而此举的用意极为明显,便是让自己的娘家人将他牢牢看住,甚至伺机铲除。
见叶继学不说话,李卓自己讲了出来。
“反正晚辈以为,首要之事便是活下去,八岁那年晚辈落水差点淹死,我父亲明知是何人所为,却对此不管不顾。
伯爷你说,我又能如何?只能每日声色犬马,将自己弄的臭不可闻。
如此一来命是保住了,代价便是名誉全无,被父亲以家族之耻而逐出宗族。
实则对晚辈而言,这倒并非一件坏事,没了这些枷锁束缚,我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李卓说到这就停了下来,至于其他更细节的东西,没必要告诉他。
方才李卓说话之时,叶继学一直都在观察李卓,凭自己的直觉,觉的这位年轻人没有撒谎。
但一个十岁孩童,他当真知道这些?
“如此说来,所有人都误会了李公子,但公子方才畅所欲言,其目的当真只是为了《礼合道记》?
敢问公子究竟想要打听什么?”
叶继学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李卓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不错,晚辈对老太公所着此书极为喜爱,但读完之后觉的有些问题。
给我一种并不完整之感,故而特意登门想询问伯爷,是否有此事,若当真如此,希望可以看到完整的《礼合道记》。”
李卓没想到,自己说出这话后,叶继学忽然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之色。
紧接着十分警惕的看向自己。
“李公子,你怎会有此种想法的?《礼合道记》是家父穷尽十年时间所着而成。
哪里有完不完整一说,敢问公子到底是从何处听来?”
叶继学虽然满口否认,可他这个表现,恰恰说明李卓猜测的不错。
尤其最后一句,更是直接打听谁让李卓来的。
“伯爷休要误会,没有人告诉过晚辈此事,是晚辈自己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