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周末愉快~
灯光昏暗,空气暧昧。
海贝里,小夭懒懒地躺在邶的臂弯里,一丝不挂,唯有手指上,缠着邶的一缕黑发。手指灵活的摆动,邶乌黑的发尾在她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邶。”
“我在。”
“这半年我好像没听你说起过义军粮草的事,还顺利吗?”
“现在意映在涂山家管着粮草运输,没出过差错。”邶的指尖轻轻揉着小夭的一颗…,声音柔软蛊惑。
“意映还好吗?”
“之前涂山璟一直想退婚,可意映在涂山家经营多年,不愿意退出。现在意映想退婚,涂山璟不同意,正在僵持。”
“如今五王没了,轩辕只剩七王,颛顼在中原微不足道,就算他们两个都想退婚,涂山家太夫人也不会同意。”
“是,涂山家需要一棵大树。”邶的拇指和食指同时转动,小夭痒的缩了脖子。
“涂山篌呢?”
“他在北地。”
“在做什么,被软禁了吗?”
“没有,鬼方氏庇护他。”
小夭想把邶的手移开,却被他按得更紧,小夭的..本就饱满,如今邶一只手握着,小夭的身体开始发烫,双腿也不自觉的并拢。
“鬼方氏为什么会庇护涂山篌?”
“因为有好处。”
“什么好处?”小夭实在痒,蜷起身子缩在邶怀里,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在他胸前舔了一下。
邶压住笑,“说不好,我也有一阵没见过他们的人了。”
他放过了小夭,穿好衣服,他总是这样,欲罢不能,却又担心小夭太累。体力太好也是负担。
给小夭清理好,邶拿出一个桃子大小的瓷瓶递给小夭。
小夭笑着接过来,看着邶问,“这是什么?”
邶示意她打开看看。
小夭接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是纯白的脂膏。小夭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小夭眨巴着眼睛,等着邶给她解释。
“难得有夫人不认识的东西,”邶笑起来,“这是玉膏。”
“玉膏?”小夭用小指轻轻挑起一点,放进嘴里,冰冰凉凉,像冰过的酥酪。
邶笑着拿出一个小瓷勺递给小夭,小夭有点不好意思,憨憨地笑,“嘿嘿。”
“怕你脏了手。”
“这就是传说中吃了能长生的玉膏吗?我流浪时听人说,外爷吃过,中原的少室山好像有出产,可从来没见过有谁真的吃过。你从哪弄来的?”小夭双手端着瓷瓶,羡慕又佩服的看着邶。连邶都只能找到这么一小瓶,定是十分稀罕的东西。
邶接过勺子,盛出一大勺喂到小夭嘴里,“丹水。”
小夭吃了一口,放在嘴里细细地品。
“大口吃吧,没什么味道,不用细品了。”邶笑着又盛了一勺,等着小夭张嘴。
小夭问,“你吃过了?”
“嗯,给你的东西,总要试试好不好吃。”
小夭却把勺子推到邶嘴边,“你也吃,这东西这么稀罕,要是真能成仙,不能我一个人成,你得跟我一起。”
邶大笑起来,“若是真能成仙,丹水和少室山早就被历代神农王翻遍了,哪里还等得到我去找?”
小夭却说,“万一呢,他们只是人多,哪有你厉害,你能找到的,他们翻上千年也未必能找到这些。”邶听了很是受用,又把勺子送到小夭面前。
小夭一摆头转向一边,“你不吃我就不吃。我一个人成仙多没意思。你箭术这么好,我若独吞了灵药成了仙,那我们不成了嫦娥和后羿了吗?不行,那样太苦了。”
“都成仙了,还要我陪着做什么?”
“没有你,做神仙又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是强身健体的灵药。”
“那也不行,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夭态度十分坚决。
“好吧,我吃。”邶拗不过她,自己吃了一口。
小夭笑起来,拍拍邶的肩,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 小夭偎在他怀里,默默地想,没有你,我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有你在,我回来才有意义。
日薄西山,邶送小夭回了寝殿,与她依依分别,驾着天马向北地而去。
十日后,高辛使团浩浩荡荡,向北地出发,与防风氏议亲。
小夭后来听说,防风族长,也就是防风邶的父亲,热情地迎接使团,对防风邶入赘这件事,没说一个不字,直接满口答应下来。对防风邶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前不闻不问,邶消失几年都不会派人去寻,只有指派任务时才想得起他这个二儿子,如今却对这个庶出的次子极尽谄媚,百依百顺,恨不得倒过来喊防风邶一声爹。
小夭笑过了,却也能理解,防风小怪本就是趋炎附势的人,不然也不会把意映培养成琴棋书画、管账持家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待价而沽。防风家这类二流世家,处境也实在尴尬,他们不及四世家树大根深,为了在中原存活,只能攀附权贵,先前是五王七王,可五王死了,七王是个立不起来的,防风家刚失了依靠,正愁没有大树可以栖身,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是个最争气的,早前便知道他与高辛大王姬交好,以为只是为了风流快活,不能长远,没想到高辛真的派了使团来提亲,那小怪自然是喜出望外,无有不从的。
季春之月初六,高辛王昭告大荒,高辛大王姬玖瑶和防风家次子邶定亲,将于三年后的九月初六,在五神山举行大婚典礼。
清水镇。
小夭窝在躺椅里闷闷不乐。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觉得婚期在三年后实在是太晚了,她恨不得定亲当日就举行婚礼。反正她跟邶都不在乎那些虚礼。
但是高辛王断然不许,说她是高辛王姬,别的都可以依她,但是婚礼,必须正式、隆重,才能显出她的尊贵,旁的人才会因为畏惧王室威严,不敢对她图谋不轨。
小夭当然明白父王的用意,仪式排场很多时候不是给当事人看的,而是给外人看的。小夭也清楚,王室举办婚礼,仪式十分繁复,放在从前,少不得还要新建宫殿,三年已经算是快的了。
如今高辛处处缩减开支,这宫殿倒是不必建新的了,但俊帝还是下令,要求内廷把小夭现在居住的明瑟殿扩建,把挨着明瑟殿、邶曾经住过的崇明殿合到一起。
按俊帝的说法,将来小夭隐居便罢了,若是想住在五神山,必须得有个像样的地方,一定要够大,这样生出一窝小九头蛇才有地方养。
小夭原是在五神山上住着,算着再过几日春桃便要生产,就立刻辞别了俊帝和阿念,跳上青鸾飞回了清水镇。
妇人生产,犹如到鬼门关走一遭。
春桃生产那日,小夭说自己也会接生,便进了内室。幸好一切顺利,春桃生了个六斤多重的闺女,小夭喜欢的不得了,送了一堆金银首饰给孩子。
宝柱陪着珍珠回到家,小夭高兴地抱着相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相柳,你见那孩子的小手了吗?小小的,连我的手指都握不住。还有,那小脸粉嫩粉嫩的,像春桃,白净,不像麻子那样黑,那一头乌黑的头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相柳静静地看着她,跟着她一起笑,“你想要吗?”
小夭摇头,“我要人家孩子做什么?不过那孩子算起来,也算是玟小六的孙子。”
相柳笑,“我是问你,想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啊?我?”小夭脸上的笑容消失,“相柳,你觉得我能当一个好母亲吗?”
相柳皱起眉想了一下,“做不做得好母亲不重要,我可以带孩子,带他去海里,或者军营,怎么都能长大,你不必担心。你若是不想生,那你就变作男人,我变作女人,我来生。”
“这样可以吗?”
“当然。”
小夭的眼珠子乱转,心里想着冷峻的相柳大人,大着肚子怀孩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摆摆手,“别了别了,你这么好看,要是长出妊娠纹就不好了。”
“怕什么?除了你没有人能看见。你会嫌我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以后我们交配,你就变作男人。”
“不行不行,你还要带兵打仗,怀个孩子多不方便,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得了,再说,你大着肚子,你的士兵会嘲笑你的,还是我来吧。”
“想笑让他们笑去,谁都没有你重要。我身体好,没关系,”相柳抱起小夭,在她额头上吻了几吻,“倒是你,这么怕疼,真有闪失…”相柳说不下去,头埋在小夭心口。
小夭拍拍他的背,“相柳,你放心,我本就是治不孕不育的医师,这点我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有事。”
小夭又想了想,“你是这世上唯一的九头蛇,太孤单了,我们再生几只小九头蛇,你就有了同类。”
相柳沉默了许久,闷闷地说,“有你就够了。”
小夭也沉默,她能活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交易就像一颗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她与相柳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十分珍惜,不舍得浪费。她不想让相柳再孤单,他已经吃了太多苦,寂寞了太多年,好不容易才尝到一点点甜,她不忍心让他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
小夭给自己鼓了鼓气,“我也是,有你就够了,我还想再过几年二人世界呢,可不想有小家伙来打扰我们。”
相柳笑起来,“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
月底,小夭和防风邶去了云梦郡。那里真如颛顼所说,一片蛮荒。
除了杂草密林,只有一片广袤无际的大湖,一营士兵守在林中,林中存了蓐收年前就运到的石料,木料,是给移民搭屋建房,修建水利设施准备的。
小夭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正好可以让她跟防风邶一起,一砖一瓦亲手建造他们的小家。
小夭和邶选了大湖东岸邻水的一座小山头,一起除草,伐木,挖竹根,移走纷乱的碎石,平整土地。
防风邶真的拿出弯刀砍树,却被小夭拦住,“这么锋利的宝刀,这可真是明珠弹雀,大材小用了,来,用这个。”说着,小夭拿出一把大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斧头更适合宝柱劈柴,给你。”
防风邶笑着接了,有板有眼地挥动利斧,小夭在一旁看着笑个不停。
邶歪头眯着眼看着小夭,“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夭笑得更大,“我在想,都是舞干戚,刑天是没有头,你却有九个头。”
邶别过头不看她,继续砍树,“我看明珠该弹你才对。”
小夭敛了笑意,“我才没有胡说,‘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用来形容神农义军,是不是很恰当,家国破碎,壮志长存。”
邶看着她笑,“你这小脑袋瓜里,还装着这些。”
小夭也笑起来,“那当然,我与相柳将军生死与共,你的志向就是我的志向,我会说自己坏话吗?”
平整好了土地,防风邶用灵力运了石料和大木,跟小夭一起,一点一点建起石屋。两人想动手的时候就亲自垒石头,架木椽,不想费力气就用灵力,不到三日就造好了房子,成了云梦郡的第一户居民。
房子不大,依山傍水,屋后是一片竹林,初夏时节,晚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送来清凉。
防风邶用砍下来的竹子制成竹椅,吃过晚饭,两人就躺在竹椅里乘凉。
朝看彩霞,夕看落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天地间的景色,唯有与你共赏,才有意义。
这里没有田地,也就没有稻米小麦,他们也没想过去仓库里拿,守着大湖,海妖王和王后还会饿肚子不成。
每日里,小夭都会到湖边转一圈,不消费力便能抓到硕大肥美的鲈鱼、鮆鱼,赤鱬、还有鱄鱼和旋龟。
旋龟小夭向来是不吃的,她虽是医师,却笃信吃什么补什么的说法,也始终记得过年时邶调侃她的话,知道自己懒,便不能再吃乌龟,免得懒上加懒。
湖里还有荇菜芡实,小夭走在湖面上采荇菜,邶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小夭也笑眯眯地,边采菜边问邶,“敢问君子可带了琴来?淑女想听你弹琴了。”
邶盘腿坐在湖面上,拿出那张焦尾古琴,试了试琴音,勾、剔、抹、挑,吟、绰、注、猱,潺潺琴音,行云流水,如这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
小夭听得荇菜也丢了,芡实也忘了,像孙悟空在菩提老祖面前参禅打坐一般,醍醐灌顶,灵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