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证人对峙,林根不能再隐瞒,承认自己为了银子,听到马家在找女尸配阴婚,骗马家说自家闺女病死了;
而后发现闺女准备逃跑,便将她勒死后做成自缢的假象,本来想再讹薛侃些银钱,才闹到官府的。
此时,衙门大门口已聚集了众多看热闹的百姓,指着禽兽不如的林根小声议论。
虽说在罪状上已按下手印,承认是自己杀了女儿,林根却很不服气:
「林招娣是我生养的闺女,是生是死本就该随我处置。我何罪之有?」
一起跟来,跪在一旁作证的薛侃气得不行,正要动手揍他,被衙役拦住了。
啪!
顾翦之一拍惊堂木呵斥:
「凡出生在我大盛土地,皆为大盛子民,受大盛律法护佑,更应遵守大盛律法。」
「林招娣乃是我大盛子民,可不是你想杀就杀的物件。」
「且,若你身为父亲杀害自家闺女无罪,那米大人身为溢州父母官,今日杀你,不也可算无罪?」
「你目无王法,为了钱财,杀害至亲,诬告乡邻,欺骗官员,死不悔改!若今日不杀你,难还死者一个公道!」
「来人!」
四个配刀的衙役上前:「在!」
顾翦之再拍惊堂木:「斩立决!」
两边的衙役敲着水火棍,在「威!武!」的吼声中,两腿已吓软的林根被配刀的衙役们拖出去斩首。
案子断完,米大人行礼恭敬地等顾翦之走下正位:「今日有劳顾大人了。」
顾翦之只对他点了点头:「退堂!」
按理说这个案子并不难,可是米大人为什么觉得案子难审出来,究其原因,完全是因为这里没有一个像样的仵作。
若不是姜贞能准确判断出死者是被人勒死的,青天大老爷也很难找出凶手。
看来,有必要上书皇上将培养更多仵作的事提上议程。
「顾大人!」薛侃跪在他面前,「薛侃多谢顾大人为阿青伸冤!」
顾翦之早就注意到,薛侃一直称呼林招娣为阿青,他将薛侃扶起来问道:「阿青是她的小名么?」
薛侃摇头:「阿青是她为自己取的名字。她不要叫招娣,她说过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家,成为一个青天之下的自由人,所以改名叫阿青。」
姜贞站在顾翦之后面,薛侃的话突然让她想起模糊的小时候。
那年她刚满三岁,有一日,娘愁眉苦脸地对爹说:「怎么生了瑶真之后总也怀不上?要不给瑶真改个名儿,叫招娣或者盼儿怎么样?」
爹立马抱起姜贞安慰娘道:「怀不上就算了,瑶真是我的掌上明珠,可不能改成那种缺了大德的名字。」
姜贞呆呆的站在原地,这记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她臆想出来的,心里突然不是很舒服。
「可怜了阿青,最后还是没有逃离那个吃人的家。」薛侃的声音将姜贞拉回现实。
顾翦之拍了拍薛侃的肩:「阿青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薛侃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大人,我能将阿青的尸骨领走么?我想将她葬在元宝山上。」
本来尸体应该是家人来领走安葬的,但是阿青家里那个情况,能葬她的,也只有眼前的好友了。
顾翦之叫来衙役:「带薛侃去领尸体。仓库里的棺材给他一副,板车也借给他。」
衙役领命,将薛侃带走。
姜贞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若阿青能逃成功该多好。」
顾翦之转头看她,难得看到她脸上的忧伤。
是啊,这事道女子总要艰难些,顾翦之接手的案子,女子被亲人以各种理由杀害的不计其数。
姜贞抬头,这次她不再自言自语,而是问顾翦之:「大人,若阿青这样的弱女子有反抗力量,或者跑得快一些,遇到危险时,是不是能增加些逃生成功的机会?」
顾翦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女子本来身体比男子要弱得多,从施暴者手中逃脱哪有这么容易,但是他不想扫了她的兴:「可能吧。」
姜贞提议道:「若我能教她们逃生的本事,那以后被害的女子是不是能少一些?」
顾翦之不可否认,若是她们有姜贞这样的本事,遇到危险时,别说逃命了,说不定还能反杀,可是,姜贞这样的武功岂是普通人能学的?
本着不打击她的原则,顾翦之只能道:「倒是可以试试。」
办完案子,姜贞跟着顾翦之回到后院,天快黑了,余师爷还在东厢房休息。
忙了一整天,顾翦之和姜贞也十分疲惫,吃完晚膳,姜贞到厨房烧了热水,洗漱完换了寑衣便睡了。
天快亮的时候,姜贞听见有人在敲院门,快速穿上衣服下床出门查看。
顾翦之和余师爷也从各自的房中出来。
姜贞一开门,可不得了,江二和程浅伤痕累累,十分狼狈地站在门口。
三人忙扶他们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里,二人体力不支,干脆坐在院里的石板上。
姜贞去厨房抬水来给他们清理伤口,余师爷进厢房拿药箱出来给二人上药。
顾翦之边给江二上药边问:「这是怎么了?」
江二的伤是比较轻,但是右手动不了,顾翦之会一些接骨之术,揉了揉他的肩胛骨,摸了摸关节,一使劲给他把脱臼的骨头正了回来。
江二的手终于能动了,他忍着痛解释:「我们跟踪黎三爷出城的时候,突然身后出现几个不认识的人。打了一阵,最后是程深和吴大帮我们断后,才从林子里逃出来保了一命。」
「程深和吴大呢?」姜贞有不好的预感。
「姜姑娘,求你救救我哥。」程浅不顾一身的伤,上前给姜贞下跪。
姜贞连忙去扶他:「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程浅快哭了,边起身边求她:「我们后来又回到打斗的地方,但是吴大和我哥都不见了。他们很可能被捉住了。姜姑娘你武功高强,求你救救救他们。」
顾翦之焦急地问:「你们在哪里打的?」
「南城门出去的佑阳山下,我们跟踪他们到那里被发现的。他们有三个高手,两个用刀,一个用软剑。」程浅突然咳嗽起来,哇地一下吐了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