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一看验的差不多了,刚拿起张大人的手,灵堂外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打哈欠的声音。
“换人了,你回去睡吧。”
来人刚说完就跟棺材旁边的两人对上眼了。
“来、来人呐——有人偷尸体了——”
顾威赶紧催促顾梨:“被发现了,快走!”
顾梨发现张大人的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正想掰开看看,顾越已经吹灭了灯火。
张家小厮一嗓子喊出声,再回头,灵堂哪里还有人。
只有守夜的小厮倒在地上。
张夫人来的时候,地上的小厮已经清醒过来。
“让你守夜,你竟然偷懒!”
“不不不,不是的,夫人,有鬼!”
……
回到顾家,换下夜行衣,顾梨才走出房门。
顾耀带着其他人在大厅内等着了。
“如何?”
顾梨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顾潜上前一步,想要拿起来看,顾威凉凉的提醒:“死人手里抠出来的。”
顾潜立马缩回手。
顾越看了看,说:“这是,金边牡丹的花瓣?”
“这都能看出来?”
顾梨看着手绢里,被捏的已经有些烂的花瓣。
顾越在京城是风流雅士,诗词歌赋,赏花看景,他最在行,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
“这是从张大人身上得来的?”
顾耀问顾梨。
“被他死死的抓在手心里,我想这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太后独爱金边牡丹,这样的好东西,民间可见不着,看来背后主使的身份不简单。”
“费尽心思通过张大人的手,把带有蛊虫的东西送到大哥手上,又杀了张大人灭口,这人倒是挺谨慎。”
顾梨沉思了许久。
杀人者跟谋划蛊毒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未可知。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谁知道张大人要送平安福。
谁最有可能在平安福里动手脚。
“张大人远游南疆的时候,还有谁同行?”
顾耀思索片刻,答:“大理寺卿卢大人,他二人与其说远游,其实是奉命去的南疆。”
顾梨点点头,“卢大人同我们家有过节吗?”
“没有。”
顾梨就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是张大人自己想下蛊害大哥?
两人都是内阁的官员,难道是政见不合?
张大人挟私报复?
可张大人突然被杀又是为什么?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说起金边牡丹,我忽然想起来,太子妃也喜爱金边牡丹。”
金氏忽然出声。
“太子妃?”
“对,太子妃偶尔会邀请京城的官眷们赏花,我曾在太子府上见到过金边牡丹。”
正说着,金氏想起才收到的请帖。
“我前些天收到太子妃的请帖,又要请我们去赏花呢,那花看来看去就那样,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金氏性子直爽,加之又是个练家子,最不喜花花草草,她觉得矫情。
可太子妃的请帖,就算她再不愿,也无法拒绝。
顾梨却觉得是个好时机。
“大嫂,去太子府赏花,可以带上我吗?”
“自然可以。”
太后宫里有金边牡丹,太子府也有。
张大人手里的花瓣从何而来,顾梨更倾向于是太子府。
毕竟去太子府,可比去皇宫见太后容易多了。
……
出发赏花这天。
顾梨在马车上见到了大哥跟大嫂的孩子。
是个三岁的男孩,叫顾子恒。
顾子恒性子活泼,看着就像缩小版的金氏。
见到顾梨奶呼呼的叫了声:“姑姑。”
“乖。”
顾梨笑着摸摸顾子恒的头。
“姑姑,小妹妹呢?”
顾梨一愣,看向金氏。
金氏笑着解释:“自从知道有个小妹妹,他成天吵着要看妹妹。”
顾梨笑着对顾子恒解释:“小妹妹在祖母身边。”
“她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去赏花?”
“妹妹还太小了,看不懂。”
顾子恒小小的脑袋沉思了一会儿,扁着嘴说:“其实我也看不懂,但是我娘每次都要带着我去,她想离开的时候就拿我当借口——”
“胡说什么呢!”
金氏一把捂住顾子恒的嘴。
顾梨轻笑一声。
车夫喊了声到了,三人走下马车。
太子府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都是被太子妃邀请来赏花的。
进了太子府,顾梨安静的跟在金氏身后。
直到被带到座位旁,顾梨才抬头打量满屋的妇人。
原本还担心大嫂带她来会不会麻烦,现在一看并不会。
其他的人也带了人来,大多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顾梨忽然听见大嫂嗤笑了一声。
“大嫂?”
金氏想起还有顾梨在,就同顾梨小声耳语。
“看见没?这些人明面上是来赏花,其实都是带着自家姑娘来给太子妃相看的。”
顾梨眨眨眼,瞬间明白过来。
太子妃明面上请大家来赏花,实际上是在为太子遴选妾室吗?
只要太子将来坐上皇位,妾室都会变成妃子。
难怪一个个都盛装打扮,活像一只只待舞的蝴蝶。
“顾夫人,许久不见啊,这位是?”
一个妇人从金氏身前经过,装作不经意瞥了眼顾梨,眼底露出惊讶。
金氏以往都是带着儿子来的,今日怎么还带了个女子来?
“这是我家小妹。”
金氏也没多说,大伙儿就开始猜测。
金武侯家可是独生女,哪儿来的小妹?
她夫家顾大人家里,也没听说有小妹啊。
有人就明里暗里嘲笑金氏,大约是也想跟太子攀关系了。
金氏面色从容,她不屑跟这些后宅的妇人争高低。
一旁的顾子恒却不乐意了。
奶唧唧的声音说:“这是我姑姑!”
“姑姑?这么说,是顾大人的妹妹?”
顾梨脸上带着一丝淡笑,说:“正是,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夫人?”
金氏淡定喝茶,为顾梨解惑。
“她是太子妃的表亲余夫人。”
难怪对上金氏还敢冷嘲热讽,原来是太子妃的亲戚。
“哦对了,我记得你家同我夫家,似乎有些过节,我们没那么熟。”
余夫人也冷哼一声。
“过节?害我家破人亡,就只有简单一句过节?”
金氏也不甘示弱,冷眼跟余夫人对视。
“若不是你爹陷害我公爹,何至于家破人亡?自作自受!”
顾梨明白了。
原来余夫人的父亲,就是当年诬陷她爹通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