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抚摸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随后她站起来朝自己家走。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
身体还因为昨晚的殴打和一夜的寒冷而虚弱无力。
路上众人看到后都离的远远的。
那些村民们一看到杨招娣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一般。
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拉着自家的孩子,躲得远远的。
一位大妈正站在自家门口择菜,看到杨招娣走过来.
连忙站起身来。
拉着身边的小孙子就往屋里走,嘴里还大声喊道。
“快走快走,疯子又进村了。”
她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杨招娣,眼神中嫌弃和冷漠。
“可别让疯丫头靠近我们,免得沾上什么晦气。”
其他村民也都纷纷效仿。
有的甚至还关上了自家的大门,透过门缝偷偷地往外看。
杨招娣无视众人的目光回到了自家门口。
这会儿里面有城里人在看房子。
那城里人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
布料看上去十分考究,颜色鲜艳而不失庄重。
与这村里人的粗布衣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神情。
正仔细地打量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精明。
听说是在城里不好混,准备选择在村里找个地方种田。
那城里人一边看着房子,一边和身边的同伴交谈着。
他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这城里啊,如今是越来越不好混咯。
生意难做,物价又高。
还不如到这乡下寻个清净地方
种种田,过过悠闲日子。”
他的同伴也附和道。
“是啊,这地方看着倒是清净,就是这房子确实不得行。”
“不错,地方是挺好的,就是这些房子不大行。”
那城里人再次打量了一圈房子后,摇了摇头。
里正一直在一旁仔细的听着,觉得此事要黄。
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他不停地搓着手,刚要解释什么。
那人又道:“不过没关系。
正好我要建造砖瓦房的,宅基地大一点就行。”
里正汗颜,擦了擦汗陪笑。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若是你确定好了,我还能在旁边给你多丈量一些宅基地。
我县衙有人,办这事儿妥妥的。”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
那人顿时笑了:“行,就这个吧,我们去写文书。”
“走走走,赶紧把这事儿办了,也好早日动工。”
杨招娣这时拦住了众人。
“不行!这是我家!你们不能买走!”
她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
就像一棵在狂风中也不屈服的小树苗。
那人疑惑的看向里正,似乎在等待里正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里正赶忙解释:“你不要听这个疯子瞎说,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随后踢了踢旁边的杨村长。
杨村长正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被里正这么一踢,他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对对对,这个就一疯子,无需理会,无需理会。”
随后,里正扯着嗓子朝着一旁玩耍的杨明大声喊道。
“杨明,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快点儿的,别磨蹭!”
杨明和他的几个小跟班们正在村子里的一处角落玩耍。
听到里正这中气十足的呼喊。
杨明赶忙把手中正摆弄着的小木棍一扔。
嘴里嘟囔着:“哼,真扫兴,正玩得好好的呢。”
说着,便一边揉着自己那被杨招娣咬过的手臂,一边招呼着小伙伴们。
“走咯,我阿爷又喊咱们了。
估计又是那疯丫头的事儿,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她!”
其他几个小孩也纷纷应和着,跟着杨明撒腿就往这边跑。
杨明跑在最前面。
杨招娣这会儿浑身还很疼。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都是昨晚被杨明和其他小孩儿,拳打脚踢留下来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看到杨明他们后。
杨招娣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
她的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也顾不上身上那如火烧般的疼痛了,转头就跑。
她跑起来的姿势极为踉跄。
脚步慌乱而急促,在拼命地逃窜。
两条小腿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停地打着弯儿。
好几次都差点绊倒自己。
手里还紧紧地拿着那块小破布。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小溪村民看见。
那是一位妇人。
妇人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裳。
背着一个装满了柴火的背篓,正缓缓地走在回村的路上。
看到杨招娣这可怜的模样,妇人不禁停下了脚步。
随后从杨家村其他村民口中得知这几天的事情。
刚开始还不愿意说。
实在是妇人追问的紧,才说出了一点点事情。
随后的时间里。
杨招娣根本没办法在村里待下去。
村子里的人对她不是嫌弃就是害怕。
她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
她就像一只被驱逐的孤雁。
在这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村子里,无处可依。
只能在人们的厌恶和躲避中,孤独地徘徊着。
无处可去的她只好就近山坡,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睡在里面。
那是一个在山坡侧面的小山洞。
洞口不大,勉强能容下她瘦小的身子。
杨招娣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用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当作床铺。
那些干草是她好不容易从附近的草丛里收集来的。
有些已经干枯发黄,有些还带着些许绿意。
可即便如此。
那潮湿的地面还是透过干草,让她感觉浑身凉凉的,不舒服极了。
白天,她就会去坟边趴在地上说话。
“阿娘阿娘,招娣又来啦。
他们都说你在下面睡着了。
还说让我多喊几次你就会出来啦。
阿娘阿娘,招娣想你啦。
阿娘阿娘快回来,招娣的小肚肚又响啦~”
她用着秦小妹生前哄她睡觉的童谣的语气调调不停的喊着。
清脆又稚嫩的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让人心酸的孤单与思念。
她趴在地上,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地面。
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地下沉睡的娘亲。
但不拍打她又担心阿娘听不见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