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在遭受烧伤的瞬间。
出于本能的自救,慌乱之中立马寻来布料,手忙脚乱地将受伤的手臂紧紧缠裹起来。
只是她于伤口处理之道一窍不通,全然不懂其中的诀窍与门道。
故而将手臂缠得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
此刻,她的手臂已然有些血脉不通,原本健康的肤色正逐渐变得青紫。
江大夫气呼呼:“你这小儿,不要阻拦老夫行医救人!”
说着就要去给妇人拆开布料。
三月毫不犹豫地伸出两只小手,用力向前一推,把江大夫的手推开。
“不行哒!师傅你这样直接拆开,她会很疼的。”
江大夫:“谁是你师傅?你别乱喊。烧伤后疼痛是应该的,但不清理干净是不行的。”
言毕,又要去给妇人拆布料。
三月小手又是一推,把江大夫手推开了。
紧接着,她眉头紧锁,小脸上满是严肃认真的神情。
小手指向妇人手腕一处,因包扎不善而裸露出被烧坏皮肤的地方。
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婶婶虽然是轻度烧伤,但是皮肤组织已经被烧坏,现在明显就是与布料缠在了一起。
需要用锋利的东西慢慢解开。
如果师傅执意这样强行拆开,这个婶婶的皮肤会被撕裂开的。”
妇人一直躺在一旁的简易担架上,痛苦地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妇人的相公在一旁心急如焚,见三月如此这般阻拦江大夫施救,顿时怒从心头起。
“你是哪家的小娃?不要在这里胡闹!”
三月听了,小脸微微扬起,下巴倔强地向上翘起。
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反正不是你家的,你们爱听不听。”
说罢,她利落地转过头目光紧紧锁定江大夫。
江大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行行,总之都是解开布料。”
随后,他打开身边那只破旧的医疗箱,在里面仔细地翻找了一会儿。
终于,他从中拿出了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小刀。
接着,他缓缓地将刀靠近妇人手中的布料,开始小心翼翼地划开。
起初,划动的过程还算顺利,江大夫的手稳稳当当,动作娴熟而沉稳。
然而,当刀刃触及到有一小块粘连极为严重的地方时。
由于烧伤的皮肤与布料紧紧地粘连在一起,好似融为一体。
妇人的手臂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抖。
她的脸瞬间扭曲变形,痛苦死了一口凉气一声。
“斯!大夫轻点儿,我感觉我的手真跟布料粘在一起了。”
江大夫听到妇人的叫声,沉稳而坚定地说道。
“知道了,你不要乱动,待会儿划到你就不好了。”
他一边专注地用小刀处理着妇人手臂上那棘手的布料与伤口粘连处。
一边在心底暗自庆幸三月的固执。
若刚才莽撞地直接拆开布料,那必定会将皮肤大面积撕扯开来。
原本幸运的轻伤瞬间就会恶化为中度伤势。
也不怪江大夫不听劝,主要是还有其他患者,他必须做到快,才能尽可能保住大部分人存活下来。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
江大夫的稳稳地给妇人弄开布料。
众人不禁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妇人的手臂上,好几处地方都与布料紧紧相连。
只需微微用力,就会被无情地撕扯下来。
一时间,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刚刚还被他们视作 “多事” 的小娃娃 —— 三月。
这会儿三月已经钻出人群了。
她目标明确朝着不远处另一个脚腕受伤的妇人奔去。
那妇人躺在地上,全然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嗷嗷叫个不停。
“哎哟,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老娘都要疼死了。”
江大夫其实早在忙碌之余就留意到了她的伤情。
只是在这分秒必争、伤员众多的紧急关头,救治顺序必须优先考虑伤势更为严重的患者。
三月很快来到妇人脚边,她蹲下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疑惑地仔细端详着妇人的脚腕。
嘴里喃喃自语般轻声问道:“婶婶,你这个脚看起来没有受伤呀?”
妇人听到三月的话,顿时怒目圆睁。
伸出手恶狠狠地驱赶三月。
“去去去一边去,老娘这脚都歪了,怎么就不是受伤了,难道非要流血才是受伤吗?”
三月毫无防备,为了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手臂,一个趔趄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三月不悦的眉头一皱。
心里暗道:“不识好歹,你给我等着。”
随后,她双手撑地,从地上迅速爬起来。
在妇人那充满不耐烦与嫌弃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一边。
妇人看着三月离开,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江大夫,再次提高音量催促道。
“大夫快点儿啊!我都要死来了。”
正在被救治的妇人相公听到这无理的催促。
怒吼道:“急什么急,江大夫早就说了你那个没什么问题,先帮我媳妇弄好就去帮你,你催什么催。”
而在一旁的三月脚步轻快地走到一边,弯腰在地上仔细搜寻着。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发现了一块颇为粗壮的大木棍。
那木棍大约有她手臂粗细。
三月兴奋地跑过去,双手紧紧握住木棍,还上下掂量了几下,感受着它的重量。
心里默默盘算着:“嗯,这个重量应该可以。”
叶青女之前有告诉过她一些简单的判断方法。
目的就是让她在短时间内区分那些人重病、那些人轻病。
让她能够迅速辨别患者的轻重缓急,合理规划救治的顺序。
毕竟,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生死,绝不能因小失大,让那些重伤者因为救治不及时而陷入绝境。
三月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妇人不过是普通的脚崴了一下,最多也就是造成了小小的错位。
瞧那脚腕处,并没有明显的红肿或变形,皮肤的颜色也还算正常,只是微微有些泛红。
显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趁妇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江大夫身上。
三月深吸一口气,握着木棍,猫着腰,轻手轻脚地靠近妇人。
突然,她高高举起木棍,朝着妇人脚腕的关键部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