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圭夫带着竹下健太郎和武田泰一赶到出事现场时,银座警察署的警察已经布置好警戒线,将现场拦了起来。
夜深人静,加上现场封锁及时,没有什么闲人围观。
几个警察围着吉普车,亮起手电筒,分别查看野田中佐、片山大尉和驾驶兵的尸体。一名警察拿着相机,不停地对着尸体拍照。
见到高桥圭夫走过来,警署长示意警察把警戒线拉开一个口子,让高桥圭夫等三人走进来。
“你们来的好快,总共耗时12分钟。”警署长说。
高桥不跟警署长废话,直接走近吉普车。
只见野田中佐倒在驾驶兵背后的车门旁,尸体跟吉普车成90度直角,惨白的脸朝上,两腿卷曲,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脸扭曲着,嘴角流着血。
片山大尉的尸体在汽车的另一侧,倒地的姿势几乎与野田中佐一模一样,手上握着一个小本本。
最惨的是驾驶兵,动脉血管活生生被割断,头部歪向副驾一侧,全身是血,已近干枯。
“法医来了吗?”高桥圭夫问。
一名50岁的警察走到高桥圭夫身边。
“你是法医?”高桥圭夫问。
“是的。”法医说。“我是高级法医,有将近20年经验。”
“那好,你告诉我这几个人的致命死因。”高桥圭夫说。
法医走到野田中佐尸体旁边,翻转尸体,露出左后背的刀口。
“凶手拿刀从背后由下朝上斜刺,直插心脏部位。”法医说,“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一处刀伤,不用解剖就可以判断,这人是因心脏被刺破而死。”
法医又走到片山大尉的尸体旁边。
高桥圭夫跟了过去。
“片山大尉的死法,与野田中佐的死法,一模一样。”法医说。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一模一样?”高桥圭夫问。
“刀法、部位、死因,全都一模一样。”法医说。
“你的意思是,一左一右两具尸体,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高桥圭夫感到背脊发凉。
“八成如此。”法医说。“也不排除凶手有两个,出自一个师傅门下。”
“师傅?你怀疑这是东京黑帮所为?”高桥问。
“不。”法医说,“我从来没有发现东京黑帮用这种方式杀人。”
高桥拿起片山大尉手中的小本本,翻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
石器、陶器、铜器、金银器、瓷器、漆器、玉器、工艺品、书画、古文献……
“这是什么意思?”高桥问。
“我们判断,这位片山大尉喜欢收藏中国古代文物。”一直没有说话的警署长说道。
高桥圭夫瞥了警署长一眼,走到驾驶兵的尸体旁边。
“这位驾驶兵的尸体,死因很直白,动脉血管被人割断了。凶手应该是持有匕首,驾驶兵回头时,刀锋从死者的脖子上由左至右,快速划过。”法医说。
高桥圭夫看到驾驶位置上血迹斑斑,觉得法医说的有点道理,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法医信心大增,继续说道,“我的结论是,凶手一到三人,武功高强,直中要害,一击致命。至于凶手杀人的目的,我不做任何推断。参考你们宪兵司令部发布的通缉令,我高度怀疑,杀死田村津喜少佐跟杀死他们三个人的凶手,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至少是同一伙人。”
高桥圭夫想起,凶手杀死田村津喜也是从背后刺入,直穿前胸。
高桥扭头问警署长:“有目击证人吗?”
警署长说:“没有,或者说暂时还没有。两名死者事前就在这间翔安居酒屋里喝酒,驾驶兵一直在车上等候,直至深夜。”
高桥圭夫拿着手电,四处照射。
“居酒屋打烊,别的客人早已散去,他们两个人最后从居酒屋里出来,还没坐上汽车,就被人瞬间杀死在车旁,连一点反抗的痕迹都没有。”警署长继续介绍。
“看这情形,又是中国特工干的。”武田泰一说。
“为什么?”高桥圭夫问。
“杀人手法非常专业。”武田泰一说。“当街杀人还能不惊路人,寻常的人根本做不到。”
“他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高桥圭夫又问。
“动机很简单,”竹下健太郎说,“昨天是日军攻陷上海的日子,东京全城喜庆,这应该是中国特工对日本皇军占领上海的一次报复行动。”
竹下健太郎说:“我怀疑这些中国特工,先故意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那些算命先生身上,然后对落单的日本军官突然下手,稳、准、狠!”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高桥圭夫说:“中国特工为救出他们的同伴,杀死两个皇军军官,好让我们误以为杀死田村津喜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让我们释放那些算命先生?”
“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可能性非常小。”竹下健太郎说。
“为什么这么说?”高桥圭夫问。
“那些算命先生,已经被我们扣了快两个月,如果是为了救算命先生中的同伙,他们早就该动手刺杀军官,不会等到日军攻陷上海之后!”
一辆汽车亮着大灯快速开来,停在警戒线外。
刘简之从车里下来,走向现场。
“您不能进去!”
警察拦住刘简之。
“让佐藤君过来!”高桥圭夫说。
刘简之快步走到高桥圭夫身边。
“佐藤君!你来得很快!”高桥圭夫说。
“出这么大新闻,我只要知道,肯定会来,这也是我的职责。”刘简之说。“谢谢高桥君!”
刘简之又把耳朵凑近高桥圭夫,“我内裤都没来得及穿上。”
高桥圭夫哈哈大笑。
刘简之拿出照相机,拍下几张现场照片。
镁光灯一阵闪烁。
“这个中佐军官,叫什么名字?”刘简之问。
“他叫野田!”警署长说。
刘简之拿出笔,掏出一个小本,记下“野田”这个名字。又问,“这位大尉军官呢?”
“片山,片三大尉。”警署长说。
“片山大尉。”刘简之又在小本上写下片山的名字。
“有目击者吗?我想采访一下目击者!”刘简之说。
“暂时还没有!”警署长说。
“可惜!”刘简之说,“那我就只好猜测猜测过程了……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这三个军人,因为喝多了酒,失去了警惕和抵抗能力,被凶手逐一干掉!不对,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
高桥圭夫听着刘简之说话,没有插嘴。心想,这个佐藤彦二,说的虽不专业,说的也不算错。
又一辆汽车开来停住,一名男子走下车。
刘简之说:“他好像是《天天新闻》的记者朝仓先生。”
高桥圭夫命令说:“拦住他!”
竹下健太郎说“是,”示意警署长将朝仓拦住。
“高桥君,你能不能帮个忙,让我们东京广播电台做个独家新闻如何? 毕竟我比那位记者先到了一步?”刘简之说。“我们跟宪兵司令部的关系向来不错,我们的美由纪小姐,还经常……”
“这主意不错,看在美惠子关照高桥良子的份上,这次就这么办。”高桥圭夫说。
“谢谢高桥君!”刘简之说。
高桥圭夫走向翔安居酒屋,竹下健太郎和武田泰一跟了进去。
刘简之拿出相机,对着尸体又拍了几张照片,回身向朝仓招招手,跟着走进居酒屋。
“把尸体抬走!”警署长说。
几个警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