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一路疾驰,顺利抵达接应点,货物交接毫无意外。林宇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接下来便是分钱时刻。大伙齐聚码头简陋办公室,灯光昏黄,气氛却与此前大相径庭。桌上堆满现金,一捆捆散发着诱人光泽。
老吴搓着手,两眼放光:“可算熬过来了,这钱看着真踏实!”率先伸手抓过几捆。王师傅虽仍有些犹豫,但看着厚实钞票,也默默收下一份:“但愿往后别再有这惊心动魄的事儿。”小李年轻气盛,满脸兴奋:“林主管,跟着你干果然没错!这下能把家里窟窿补上,还能潇洒一阵。”新人们初尝甜头,顾虑渐消,手忙脚乱数着钱,眼里满是贪婪与满足。
林宇看着众人反应,心中暗叹人性复杂。当初的抵触、恐惧,此刻在金钱面前烟消云散。“兄弟们,这只是开头。有了这笔资金,码头设备下周更新,拖欠工钱也能结清。但大家别掉以轻心,往后行事还得谨慎。”众人纷纷点头,沉浸在暴富喜悦里,对未来风险浑然不觉。
尝到甜头的码头工人,工作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往日消极怠工的,如今抢着加班;原本畏畏缩缩的,干起活来劲头十足。老郑虽仍心存隐忧,但看着码头焕发生机,账户余额不断增加,也默默收起心思。设备换新后,装卸效率大幅提升,新订单接踵而至,码头一片繁忙景象。
林宇却没被眼前繁荣蒙蔽双眼,私下叮嘱老吴:“把控好各个环节,别因一时顺利放松警惕。警察那次巡查绝非偶然,风声紧着呢。”老吴嘴上应承:“放心吧,林主管,我心里有数。”可一转身,兜里揣着巨款,老吴就被欲望迷了心窍。
起初,老吴只是偶尔去赌场寻刺激,想着凭走私赚来的钱翻个番,风光一把。踏入那烟雾缭绕、嘈杂喧嚣的赌场,老吴心跳就莫名加快,兜里厚实的钱包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催着他上桌豪赌。开局赢了几把,他愈发张狂,眼睛瞪得滚圆,额头上青筋微凸,嘴角时不时扯起得意的笑,心想着:“这来钱可比走私还快,还省心!”筹码在手中掂量,分量越来越轻,赌注越下越大。
可好景不长,几轮下来,老吴输得面红耳赤。债主催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铃声像夺命咒。他眼神慌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手哆哆嗦嗦地翻着通讯录,想找人借钱周转,却无人应答。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凑过来,歪着脑袋,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吴哥,看你愁眉苦脸的,手头紧?我这儿有法子,就看你敢不敢干。”老吴像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问道:“啥法子?快说!”小混混压低声音:“你码头不常有‘好货’吗?偷偷弄几件出来,我给你找买家,保准还清赌债还有余。”老吴瞪大眼,面露惊惶:“那可是走私货,被发现就完了!”小混混嗤笑一声,拍了拍老吴肩膀,稍一用力,疼得老吴皱眉:“吴哥,你现在赌债缠身,不冒险哪有活路?林宇给那点分红,哪够填窟窿。”老吴眼神闪烁,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贪欲占了上风。
此后,老吴趁着夜色,开始了他胆战心惊的私自走私勾当。那是个乌云厚重得几乎要把码头压垮的夜晚,海风如困兽般呼啸着,吹过锈迹斑驳的起重架,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似是不祥的预警。码头上几盏昏黄的路灯在狂风中摇晃闪烁,灯光忽明忽暗,将周围的集装箱投射出诡谲的影子,如同一只只蛰伏的巨兽。
老吴猫着腰,从阴暗的调度室溜了出来,身影在飘摇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他脚步虚浮却又急促,每一步都似踩在自己心跳上,“砰砰”作响。海水拍击着码头堤岸,泛起的白沫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浪涛声与风声交织,掩盖了他紧张慌乱的呼吸声。来到目标集装箱前,老吴哆哆嗦嗦地掏出早已备好的万能钥匙,双手颤抖得厉害,钥匙几次滑落。好不容易对准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夜里却似惊雷,惊得他冷汗瞬间湿透衣衫。
箱门缓缓打开,幽暗中,崭新的电子产品包装盒反射着冷光,似一只只眼睛盯着他,令老吴头皮发麻。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探进身子,双手如捧炸药般轻轻抱起几件货物。刚挪动,箱内便发出细微摩擦声,吓得他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足足等了半分钟,确认无异常后,才继续往外搬。每一下触碰都似有电流击身,心虚至极。“就这一次,还清债就收手。”他低声呢喃给自己打气,可欲望一旦撕开缺口,便再难合拢。
把货物偷运到隐蔽角落藏好后,老吴还佯装镇定,次日如常指挥作业,却难掩眉眼间的慌张。此后,偷货愈发频繁。有时趁着码头装卸高峰、人声嘈杂,他佯装检查货物,实则快速将小件高价值物品塞进制服内,鼓鼓囊囊的衣服下,藏着他的贪婪与惶恐;有时借口设备调度,溜到存放走私品仓库,以娴熟手法篡改货物记录,再神不知鬼不觉挪走货品。
纸终究包不住火。林宇核对货物清单时,发现数目不对,顿时火冒三丈:“老吴,这是怎么回事?货物怎么少了这么多!”老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兴许……兴许是统计失误,我这就去查查。”林宇紧盯他,目光如炬:“老吴,别跟我耍花样。这段时间你行事张狂,我都看在眼里。走私这事儿本就刀刃舔血,你还搞小动作,是想害死大家吗?”
老吴满脸冷汗,扑通一声跪地:“林主管,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欠了一屁股赌债,实在没辙了……”林宇气得浑身发抖:“赌债?你疯了吗!这一摊子事还不够棘手?”但事已至此,开除老吴只会乱上加乱,林宇咬咬牙:“限你三天内把货物补齐,还清赌债,往后再犯,绝不轻饶!”
老吴连连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再捞一笔脱身。他找到先前那小混混,急切说道:“兄弟,货我又弄了些,赶紧找买家。”小混混却翻脸不认人,嘴角勾起一抹狠厉:“吴哥,现在风声紧,你这货烫手,价格得压一半。”老吴瞪大眼,不可置信:“一半?不行!”小混混啐了一口,招呼身边几个同伙围上来,拳头捏得咯咯响:“老东西,不识好歹,不按我说的办,信不信把你私运的事儿抖出去,让你吃牢饭!”说着,一拳砸在老吴肚子上,老吴疼得蜷缩在地,冷汗直冒,却还忍痛哀求:“别……别这样,按你说的,都按你说的。”
挨了打、受了威胁的老吴彻底陷入绝境,货物低价出售后,钱依旧不够偿债。而码头这边,因他频繁偷货,流程混乱不堪,效率骤降,工人间流言蜚语不断,隐隐有大厦将倾之势。林宇焦头烂额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