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昭不是傻子,知道这个人十分巧妙地把众人带进了一个话语迷宫中:服软和好吧,是现了言家大少爷的气度,但却在外人面前服了软,总是丢了面子;继续强硬下去吧,又显得自己小气,失了言家的风度。唉!算了,认个怂。想毕,梓昭也对梓婋拱拱手道:“领教公子的高论了。我言梓昭也不是小气之人,既然公子话都说到这般田地,所有恩怨就一笔勾销吧!我言梓昭教你这个朋友了!”
“好好好!”梓娀在一边见双方和好,欢呼雀跃,提议道:“今天真是好日子。哥哥,我们请你的新朋友去风雨楼喝茶怎么样?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看我的记性,到现在都未曾通报姓名,在下姓王,单名一个婋。”梓婋谎话张口就来。
“喝什么茶?”梓昭是一脸不愿。
“哥!”梓娀偷偷扯了一把梓昭。
“公子,算了吧!我看他们也未必是真心想和我们和解!”岑四一看言梓昭那不情不愿的态度,当即就怒道,“你身份也不比他们低,何必与这种人交往。走吧!”
言家兄妹闻言不快,梓昭是惧怕岑四身手,梓娀是不好意思发作。梓婋沉下脸对岑四道:“四哥此话差矣!想我们家老爷为何能有如此大的家业,还不是经商坐贾是朋友多路子通吗?若没了朋友,就断了人脉,断了人脉,何谈创下这万贯家财。四哥,这次老爷子放我们出来历练,最重要的不是学会如何做生意,而是如何交到有用的朋友啊!”
岑四被梓婋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不知何意,但见梓婋脸色阴沉不悦,也不好说什么,就算是默认了梓婋的说法。
“原来你家也是行商的,怪不得说话三句不离本行!”梓昭道,“你说你叫什么?哦,王霄。可是在这江北商场上并没有王姓这一行商大家啊!”后几句明显有些轻蔑的味道了。
梓婋觉出这话的意思:你家生意做得再大,也抵不过我言家的一角,不过是些小角色罢了。梓婋不以为意,依旧彬彬有礼道:“家父向来低调,不惯在抛头露面。常教导我们说,有财不必外露,外露未必有财。所以,昭少爷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不是明摆着说你言府赫赫财名,说不定只是外头架子好看,里头并不怎么样。
“你!”梓昭吃了个回头亏,但一见岑四的脸又不好发作。
梓娀见气氛又要僵了,就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朋友了。我已经让青儿去风雨楼准备了。王公子,你就赏脸与我们去坐坐。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到了这儿一定要尝尝我家风雨楼的香茗,这可是应天一大特色哦!”
梓婋抬手道谢:“多谢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烦请二位带路吧!”于是在梓娀的拉扯下,言家兄妹在前头带路。岑四准备阻止,可梓婋并不理会他,径自跟上去,无奈,岑四只好也跟着。
风雨楼位于南门大街的中段路,和梓婋住的小院子隔街相望。原先梓婋和岑四出来匆忙,竟没发现新入住的院子对面竟有这么一座雅致的茶楼。八角形的楼体,飞檐飘逸,英姿挺拔,抬眼望去,如同一位处在闹市却一尘不染的君子,出尘脱俗。穿过写有风雨楼三个大字的烫金宋体大门厅,梓婋不惊叹道:“好一处雅致的品茗胜地!”
大堂内并不像其他茶馆到处桌椅,满屋水汽,而是多盆昂贵的高大花草错落有致地摆在各处,而在这些花草环笼下,是一张张精致玲珑的茶桌座椅。这些茶桌座椅有红木的,竹子的,桃木的,也有玉石的......桌上的茶具也是和桌椅配套的,套套做工精致。隐于花草中品茗,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茶童将众人引入二楼一雅间。一进去,便觉进了仙宫兰殿,熏香满屋,兰气浮动,一闻便知是上好的桂花熏。在茶室中间是一张尺来高的长形茶几,长的两边分设四张蒲垫,中间白绸四周围黑锦。茶几上是一整套茶艺用具,梓婋全没见过。只见茶具中有一个小炉子,上头的小茶壶此时已是咕噜咕噜沸腾了。茶室四周是一张张矮矮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装饰用具,有花瓶,珊瑚树,盆景等等,墙上更是挂满了各种名家书法。反正都是梓婋没见过的。但以这些不同凡响的摆设来看,这间茶室应是重要人物专用的。
茶童待众人坐定,打开桃木窗,一股力道不强的风似乎要在屋内打个转,撩起月白雪纺,恍惚间有种宛如仙境的感觉。梓婋初次见识这般华美的地方,难保不看出神。正当神游四周的时候,耳畔传来几声叫卖声,悠长而刺耳。梓婋不忍皱眉向窗外看去,原来这雅间就临街。梓婋本想开口问这么雅致的茶室为何要临街而设,这不是破坏了这股清雅的风韵吗?但又怕莽撞问出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