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杰接到急报后立刻赶来。
曹天瑞在四个儿子中心思最重、反应最快、修为最深，当然，也最好色。他的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曹杰为了磨砺他，狠下了一番功夫。曹天瑞挨打的次数，比另外三个加起来都要多。
曹杰没想到，在府中还算乖巧的他，一出门就遭这样的横祸。
等他到场，曹天瑞已经止住了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一进门，整间屋子闷热无比，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和汗臭味。
他皱了皱眉，坐到儿子旁边。
“怎么回事？”他望向曹率扬。
“禀家主，小的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少爷在楼上天字号房间，有三个女人作陪。小人们在一楼，听到少爷喊叫之后赶紧上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那三个女人呢？”
“是店中的娼妓，小人已经问过了。有另外一个女人进来之后，少爷就把她们三人撵出来了。然后少爷就受伤了。”
“长什么样？”
曹率扬仔细回忆三个女人的话，“她们都没有仔细看，因为她们那时被少爷、呃，被少爷打了，在哭。人应该很美。”
“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枪。”
曹杰勃然大怒，扇了他一个耳光，两颗牙齿伴着血水飞了出来。
曹率扬跪了下来，捂着脸颊说道，“怪小人没说清楚。是少爷的如意枪被拿走了。家主传给他的如意枪，不见了。”
曹杰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好色成性，什么样的女人都沾过手，可能会招来不少仇家。
这样伤人而不伤性命，金银也不要，那基本上会是情杀。可她又拿走如意枪，为什么？立威？挑衅？
“伤得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伤得很重，下面没了。大夫说，他只能止血，其它的事情做不了。只要不流脓，命应该能保住。”
他望向身后的一位老人，“孙叔，你怎么看？”
孙叔名孙卓伟，是曹家的供奉，天地境上境符师，年龄远高于曹杰，是他身边的智多星，辈分也高。
“家主，放出话去，让江湖上的朋友留意一下有没有如意枪出现；当务之急是让少主开口，说说当时的情景，才可能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曹杰往曹天瑞口里塞了一颗药，伸手在他心口推拿几把。
看着痛不欲生的儿子，曹杰内心叹息了一声。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化作了怜爱。
“痛吗？”
素日严苛的父亲突然温柔，让曹天瑞忍不住落泪。
他点点头。
“我要为你报仇，所以你要告诉我，偷袭你的人大概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目的，有没有和你结仇？”
曹天瑞详细地描述了沈梅庄的面貌，言明俩人之间并无纠葛。
“如意枪，她只想要如意枪。”
曹杰问道，“她既然拿到了如意枪，为什么还要减掉你的，那里？”
“我不知道。”
曹杰望向孙卓伟。
孙卓伟沉吟道，“有这种身手的女子本就不多，比如吴飒行、云宗玥等人；又愿意自降身份色诱，那就排除这些人。此人大概是个老江湖。”
“孙叔心里有答案了？”
“不确定。这样的女子要么是钦天监暗桩，要么是江湖什么组织的头目，比如，”他一字一顿地说，“沈梅庄、黄芷悦。”
曹杰倒吸一口冷气，复仇的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扯上钦天监，这背后可就复杂了，毕竟钦天监的背后就是朝廷。
“那怎么办？”
“家主也别太忧心。你我亲赴京都，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曹杰点点头。
曹天瑞带着哭腔说，“父亲，不管是谁，您一定要杀了她。儿子后半生的幸福没了，也不能娶妻生子了。”
这事当然让曹杰闹心，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孙叔，您老见多识广，有没有再生的可能？”
孙卓伟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只听说有的圣药能让白骨生肌，却不曾听说能重生、重生那个。”
曹家父子心如死灰。
曹天瑞哭道，“孙伯，想想办法呀。什么价格我都出，什么代价我都接受。我是个男人啊，男人啊。”
孙卓伟抓了抓胸前的胡子，“传说那个吴飒行，曾断了双臂，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复生一臂，还和楼兰寺僧人对阵，未见衰退。也只是传闻，发生的时间也不久，可以去查证一下。”
曹天瑞眼睛一亮，居然猛地坐了起来，死死抓住曹杰的手臂。
曹杰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不要轻动，伤口崩裂，流血不止的话，可就很痛了。”
“父亲，请一定要问明白，这个吴飒行是用了什么药、请了什么神医，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呀！”
曹杰扶他躺下，“你安心养伤，我这就去京都，找吴飒行问明白。有能治的药，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弄来。”
曹天瑞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希望，呼吸有力了一点。
曹杰知道这件事对儿子的意义有多大，便不再耽搁。
他让曹率扬就近买下一座府邸，所有人都搬进去，方便曹天瑞疗伤。伤好之后再返回老曹家大院。
交代完毕，俩人快马奔向京都。
京都的钦天监也收到两条加急消息。一条是李季安已返回夏唐，正在急赴徽山的路上；一条是叛逃的沈梅庄首次现身，可能与曹天瑞被阉有关，现在人已经跟丢，再次消失。
周翼宇不敢怠慢，拿着情报立刻去见宋宜嘉。
“唉，”宋宜嘉叹了口气，问道，“本宫哪里不如云宗玥了？李季安就真娶了她，负心汉，真让人伤心。”
周翼宇最不敢评论这件事，只好赔笑道，“有眼不识金镶玉，很多男人都这样，大概是李季安也不能免俗。”
宋宜嘉道，“李季安身上有净岩的佛理传承，楼兰寺必不能容。除了本宫，没人护得住他。这一点，他也不明白？”
“宗教之争，往往互斥对方为异端。在楼兰寺眼中，李季安、天玑这样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异端。殿下既然决心引楼兰寺为援，最好与李季安拉开距离。”
周翼宇这话说得也算诚恳，只是没有抓住宋宜嘉的心思。她曾经对李季安的感情不能说完全是假的，多多少少有一些真心。所以她非常看不惯云宗玥，不会让这个宗门圣女过得太舒服，尤其是李季安一门心思贴近她的时候。
宋宜嘉肯定不会向周翼宇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淡淡笑道，“那就给楼兰寺露脸的机会。李季安是异端，那他的妻子呢？正值她要举行什么宗门大典，接万里云的宗主之位，那不妨让楼兰寺的僧人去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