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的好处是他不打扰租客,只要按时交房租水电费,你借他点盐醋茶,或者来个朋友住几天不走他都不管,也不会言语中指桑骂槐的暗示你。
甚至有一次一个老乡过来找我玩,我买了几个凉菜,客套性的喊许叔一起喝酒,他还拿了一瓶白酒和我们一起喝。
从小在教师家庭长大,我有点崇拜房东许叔,甘于淡泊,研究学问,那个年代老师的工资并不高,他这一屋子的书怕是要用不少的工资吧。我爸爸也喜欢书,但是我爸爸的书是有选择性的,他只收藏他喜欢的类型。
住了一段时间,或许许叔看我天天蹬自行车太辛苦,把他儿子废弃在家的、一辆不知道多少年车龄的摩托车(华凌还是华日,记不清了),以 280块钱的价格卖给我,刚好我押金不用退了,也意味着我没有押金了。
他说人家收破烂的也给280块,特地介绍说在华强北上班的儿子把启动电池改成了锂电池,可以正常电启动,不用每天踩着自行车上班了。如果电池坏了,让儿子再拿一块回来换上就行了。
这辆摩托车噪音有点大,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离家好远他们就听到了。
他还特地给我说,原来装电池的空间,省出来可以装点私密性的东西,特别安全。我偶尔把书放进去,带到单位去看;还把物流公司外包装破损的鸡精拿两包放在里面,拿回来送给房东。
这个不算偷,每批货厂家送来的时候都会有多余的几箱,算是货损。运输、入库、配货、发货过程中避免不掉一定的破损率。但是也不允许胡乱、随便拿,这多余的算是物流老板的私人物品了,各种商品积攒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他会让我们在公司门口的路边摆摊对外卖,当然价格会很低。
房东女儿在一家幼儿园做幼师,长得还算漂亮,在本地人中间不算矮、也不太高,身材保持的特别好,苗条又不失风韵,喜欢穿着紧身衣服,在家里时显得有点不修篇幅,聊天过程中知道她和我同龄。
偶尔回来,她的爱好是不厌其烦地教我们这些“北方人”说粤语,靓仔、靓女、睇(看)、狗巴佬(应该是98佬)、捞佬、乜、嬲(niao,生气)、返屋企(回家)、欸姆(母亲)、返工(上班)、抓车(驾驶汽车,开车)、一撇(一千元)、心挂挂(牵肠挂肚的样子)……,比在学校对待小朋友还有耐心。
她对“北方人”定义很有意思,除了广东,连南省郴川市和江省赣川市,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北方”。我们一般人认知中以秦岭、淮河为界,无论是人文文化、风俗民情、饮食习惯、道德伦理各方面都是一道分界线,往南走叫“南方”、饮食以大米为主;往北走叫“北方”、主要吃馒头、面条等面食。
简单来说,吃米饭的大部分属于南方人,吃面食的大部分是北方人。这个不绝对,只是说大部分。淮河以南,甚至长江流域,还有一些地方冬天会种植小麦,日常生活中偶尔吃面食。同样的,北方也有地方种植水稻,比如耳熟能详的东北大米,种植水稻的地方,毫无疑问也经常吃米饭。
隔壁一个足足有一亩地的、好大的院子,用彩钢瓦搭起来,盖得严严实实的,靠公路边搭起来一排彩钢结构小房子,一个西北民族的老板租下来的。
大车从西北,青海那边拉过来小绵羊(应该叫小尾寒羊吧,认不清)。
每天半夜老板就和几个“巴郎子”(小伙子)一起开始宰杀,时而听到老板粗声粗气“阿囊思尅”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在骂人。天亮前送到城区各个菜市场、烤羊肉串销售点,生意特别好吧,感觉不几天就拉过来一车羊。
他们认为最好的就是尾巴上那块肥肥的一块油,我亲眼看到像我们有些人吃肥猪肉一样大口大口的吃,差点吓到我了。
和老板聊过几次,西北口音的普通话,感觉还不错,挂在嘴上的一句话“阿达西”(兄弟),还送我一把制作精美的小刀,是沙雅还是英吉沙?
院子靠公路大门旁一排十几个炉子,他们叫“馕坑”,四五个人不停的做着芝麻馕,皮牙子馕,花生碎馕,瓜子仁馕,窝窝馕,好几种。刚做好的口感不错,当时的价格卖两块钱,每天打包好一包包的连同宰杀好的羊肉一起送出去。
和老家5毛钱一个的烧饼味道各有千秋吧,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把它们联系起来,有时候不做饭,或者干活太累,我就过去买一个回来将就一下、算是吃饭了。
每天晚上宰杀羊的惨叫声,膻腥的气味,隔壁小美女的说话声,睡不好,真的睡不好,上下班还不方便,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在那儿住了好几个月。
房子背后有一座山,不太高,最多不超过100米,当然科学一点说“海拔”高一些。都是那种黄不拉几的石头,一砸就烂,一点都不结实。不像北方的那种青石头山,随你砸,能砸烂算你狠。
不太陡的山坡上长满了一米多高的蕨类植物,许叔说那是“黄狗蕨”,根茎是一种优质的药材,还拿给我一小块,在物流公司干活,避免不了磕磕碰碰,哪儿蹭破一点皮,弄一点黄狗蕨摁上很快就止血了。
快到山顶的位置有一处古色古香的六角亭子,因为这块地方快要拆迁,破旧不堪的、也没有人出钱维修,琉璃瓦掉的满地都是,亭子里的凳子也是支离破碎,满目萧条的感觉。
周末房东女儿休息回来,非得把正在睡觉的我从床上拉起来,脸都没有洗、吃了个馕,就陪着她爬到山顶帮她拍照,真的不知道那么好的雅兴。
不知道她怎么可以那么大胆,推开我的门进来,连敲门这个动作都省略了,万一……我说的万一,我要是没穿衣服,得有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