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垫着蒸布,快速把鸡蛋羹端出来。
又拿筷子把白面饼子夹到碗里,最后拿勺子,连肉带蛋挖了一大勺热好的酱烧肉。
吆喝正支桌子的大毛妮一声,姐妹俩忙不迭把饭菜送到东屋偏房。
秦兰花眼睛发红看着姐妹俩手里香喷喷的精细饭食。
她撞撞叶银红肩膀,小声道:“这长子长媳生出来的大孙子就是不一样,我生三壮四壮时,莫说肉菜白面,就是鸡蛋,也不是顿顿都能见到,二嫂,你那会儿生大壮二壮又是什么光景。”
叶银红偏头看一眼俩小姑娘的背影,心里对婆婆明晃晃偏心,不是没有想法。
只她有再多意见,也不会给秦兰花当枪使。
若说坐月子,摸着良心说,三个妯娌,也就她秦兰花月子坐的稳当舒坦些。
且叶银红心里也清楚,婆婆费劲吧啦给陈秋莲开小灶,为的也是乐宝这个小丫头,和大嫂无关,更莫要说什么看中长子长孙。
她轻哼一声,也把嘴巴凑近秦兰花耳边,嘴角一勾,悄声道:“那有什么法子,娘她老人家就是稀罕乐宝,怕她宝贝孙女饿着,可惜我身上这两个东西不争气,要是有奶水,哪里还轮得到大嫂沾这光。”
她说完,眼睛往秦兰花胸口一溜,捂嘴笑道:“弟妹这两个东西倒是争气,奈何又没福分,不然,现在就是我和大嫂眼馋你,也省得弟妹醋没吃两口,反倒浸出一身酸味。”
秦兰花被叶银红连消带打排喧一顿,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咬牙恨恨道:“你……!”
叶银红看也不看她,把板车上最后一个藤筐拿下来,笑着往灶房走去。
一行走一行道:“娘去外面凳子上坐着,这里热锅热灶的,别烫到五壮了,拿饼盛饭的活儿交给我吧。”
秦兰花见她在婆婆面前如哈巴狗一样,暗暗骂了句马屁精,忙洗了手,脚步不停往灶房端饭拿饭。
晚饭主食依旧是野菜杂粮窝头,配着万年不变的杂粮糊糊。
只是随着家里境况好些,杂粮的配比多些,糊糊汤更稠些。
等肉香四溢的酱烧肉端上桌,梁青娥笑道:“喜心和金宝今儿来了,这肉是他俩带来的,家里人人都吃了,这是给你们留的。”
她这话是对林老虎三人说的,林老虎和林大熊听说妹妹回来了,忙又和老娘问林喜心近况。
叶银红默默吃着饼子,手不停夹肉菜吃,间或夹两块肉片放到男人儿子碗里。
她耐心等几人说完,方故作不经意道:“往年妹妹都是五月初三送节礼,今年倒是来的早。”
梁青娥还没说话呢,秦兰花眼睛一转,忙接话道:“妹妹妹夫今儿来,可不单单是为送端午节礼,他俩孝顺的紧,惦记着今年是娘的整生辰,送了好大一块细棉尺头来,给娘庆贺呢。”
说完,眼睛就盯着叶银红,笑道:“我和孩他爹没得银钱,只给娘送了条抹额,二嫂口里手上都来得,一向比我能干,不知给娘送的什么。”
几乎整个四月,她这个妯娌都在忙活食摊生意,有一点空闲时间,也多是用来筹备第二日食摊开张的琐碎事。
就是前段时日下雨歇在家里,也是忙活缝补家务,她就没见叶银红亲手做过啥细致东西。
她眼睛灼灼盯着叶银红,见面前人避而不谈,竟端起碗,呼噜噜开始喝起糊糊来。
更加笃定叶银红铁定没给梁青娥准备生辰寿礼,遂咯咯笑道:“二嫂,你准备了啥,不会和大嫂准备的东西一样,不好显露人前吧。”
秦兰花心里仍记恨方才叶银红对自己的嘲讽,她对林飞鹰暗暗投过来的眼色视而不见,只一心一意咄咄相逼,好让叶银红下不来台丢面儿。
叶银红放下碗,一摸嘴,看着梁青娥,面上带着几分愧色。
实话实说道:“娘也知我针线活粗糙,人又没个闲暇时候,我和孩他爹一早商量送娘一双单鞋,特意请托大嫂帮忙做的,还望娘莫要计较我躲懒。”
梁青娥温和道:“是不是亲手做的有什么打紧,我只领了你们的孝心就是。”
秦兰花面上浮起失望,犹自不甘心,仍道:“大嫂一向心思巧,送个寿礼还神神秘秘的,也难为大嫂了,带两个奶娃子,不止准备自家的寿礼,还得替二嫂做针线,真是能者多劳,怪不得娘喜欢。”
梁青娥听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不着四六,遂把筷子一放。
冷声道:“我亲生儿子娶的媳妇儿,我哪个都一样看待,你大嫂下午时,就私底下把生辰礼与了我,是用喜心上回送五壮的尺头,与我做了两条兜裆布,这是啥能见天日的东西吗,非得问个没完没了。”
听到是兜裆布,桌上众人,除了啥事不知的孩子,其余大人俱是大伯哥小叔子,兄弟婆娘的身份,乍然当面听到是这么个东西,一时面色都有几分不自在。
秦兰花脸色更不好看,低垂下头,默默吃饼喝糊糊。
吃个饭都不消停,梁青娥把筷子一放,说起正事:“这两日大概就能收麦子了,赶在收麦前,你们各房把自个岳家的端午节礼送了。”
“娘,码头那边的生意……”叶银红迟疑道。
“明儿再去最后一天,告诉那些力夫一声,就说农事繁忙,等麦子收回仓,庄稼安排地里,咱们一准开张。”
几人闻言,忙点头应下。
秦兰花等不及,道:“娘,今年的端午节礼家里如何预备的。”
今年家里挣了些银钱,秦兰花有意多准备些东西,也好让她娘家那些碎嘴子瞧瞧,省得天天背后嘀咕她过的不好。
梁青娥略作沉吟,道:“还和往年一样,二斤的五花肉一刀,再配两斤白面。”
秦兰花闻言,面上就有些失望,这些节礼虽然能拿得出手,然离她想象的让旁人高看一眼,委实有些差距。
梁青娥没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道:“这是今儿码头的收益,一共三百一十二文,这段时日家里挣了些银钱,老婆子我也大方些,也给孙子孙女们扯一身避毒衣穿,衣料你们自己去扯,不管岁数大小,一身衣裳就算三十个大钱。”
“余下的铜子,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各十文,你们扯块鞋面布,自己做双鞋穿,剩下的都给老二媳妇,她这些日子日日起早贪黑,委实辛苦。”
叶银红闻言,心里噼里啪啦算一遍,知道自己能拿足足52个铜子后,只觉酸痛的胳膊腿,仿佛瞬间升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