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楚烟开始和沈琢玉频繁外出,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偶尔得了空闲,就去管事堂和谢芳菲姐妹几个一起处理府中事务,再从中指点一二。
谢兰舟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反正就是去找她的时候十回有八回都找不着人。
找不着娘也就算了,爹也整天不进家,一个个都是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谢兰舟很是无趣,每天除了去书院,闲暇时间就是和那帮狐朋狗友一起四处游荡。
这天傍晚,他放学后没回家,被几个狐朋狗友怂恿着去了城西的百花楼。
听闻那里新来了一个西域歌姬,媚眼如丝,细腰如蛇,歌喉如百灵,他们要去开开眼界。
谢兰舟主要是无聊,于是就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见那歌姬在台上搔首弄姿,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稀奇的。
甚至都不如他在家和楚烟拌嘴有意思。
他兴致缺缺,喊着那几个狐朋狗友就要走。
那几个人却看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非叫他再等一会儿。
谢兰舟见不得他们这没出息的样子,百无聊赖地四处乱逛。
他逛到二楼雅间,在走廊上听到每个房间里都挺热闹,有推杯换盏的声音,有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女人捏着嗓子叫大爷轻点的声音。
谢兰舟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恶地转身就走,突然看到楼梯口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他三叔谢经华。
他吃了一惊,连忙躲到转角处,探出头偷偷观察,就见他三叔被那人勾肩搭背地带进了一个房间。
那个人一直侧着脸和三叔说话,他没能看清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叔竟然逛花楼。
他那个温文儒雅,老成持重,作风正派的三叔,竟然会逛花楼!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事三婶知道吗?
三婶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三叔的君子之风,她要是知道三叔背着她在外面偷腥,不得气得大病一场?
不过也不一定,或许三叔和自己一样,是被朋友诓过来的呢?
他那个同伴看起来很是热情,三叔有可能是盛情难却,不得不来。
谢兰舟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个房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他想着,如果三叔是被迫的,一定会百般抗拒,到时候,他就一脚把门踹开,把他三叔救出来,免得三叔晚节不保。
可他刚把耳朵贴上去,就被一个端着托盘的伙计看到了。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那伙计大声质问。
谢兰舟吓一跳,跟做贼似的,头也不回地从楼梯跑了下去。
那伙计手里端着酒水,没办法去追,就骂骂咧咧了几句没再管了。
花楼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这种人他们也是很常见的。
左不过是哪家的夫人派来跟踪自家男人的。
这时,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向伙计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有个喝醉的客人走错门了。”伙计笑着回了一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懒得管。
里面的人信以为真,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你不用进来了,我们自己来。”
伙计一听就知道这是有机密事情要谈,便识趣地关上门离开。
谢兰舟一溜小跑下了楼,也没去找那几个狐朋狗友,径直从大门出去,找到自己的马车钻进去,吩咐二喜赶紧走。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二喜笑着和他打趣,“难不成身上没带钱,白嫖了人家姑娘?”
“狗东西,赶紧走,再敢胡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谢兰舟呵斥道。
二喜忙赔罪,指挥车夫赶车离开。
直到走出好远,确定三叔没追上来,谢兰舟才坐在车里长出一口气。
冷静下来又想,他怕什么呢,他光明磊落的,既没喝花酒,也没找姑娘,就算三叔追过来,尴尬的也是三叔自己。
或许三叔怕丢人,怕被人撞见,压根就不敢追出来。
可恶。
早知道就不来了。
有些事情,没发现也就算了,一旦发现了,就不能再当作无事发生。
现在他即便不跟任何人说,也没办法再直视他三叔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路,到了家,正好遇到和沈琢玉一起从外面回来的楚烟。
楚烟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就叫了他一声:“兰舟,你不该早就放学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谢兰舟自然不能跟她说自己去逛了花楼,还撞见了三叔,就反问她:“还说我,你不也现在才回来吗,一个女人整天不着家,像什么样子?”
楚烟:“……”
他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楚烟笑了笑,旁敲侧击道:“你知道吗,好多男人在外面干了坏事,回家后就会装着理直气壮的样子,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干的亏心事。”
谢兰舟:“……你什么意思,你少在这里含沙射影,我可没干亏心事,干亏心事的是我三……”
他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
楚烟已经听到了,追问道:“三什么,你们三个人一起干的?”
“什么呀,你不懂别瞎说,跟你没关系。”谢兰舟三两步跨进门槛,作势要溜。
楚烟追上来抓住他:“兰舟,我们才说过要彼此坦诚的,你让我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你,可你却瞒着我,你就说吧,这回的拉钩是不是又不算数了?”
“……”
谢兰舟不禁为难起来,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向我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爹。”
“好,我保证。”楚烟爽快答应。
谢兰舟就把她拉到僻静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看到我三叔逛花楼了。”
“啊?就这事儿呀?”楚烟颇有些失望,“你三叔是个成年人,逛个花楼怎么了?”
“这话说的。”谢兰舟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说我看到的是我爹呢,你也觉得正常吗?”
“那不正常。”楚烟说,“谁都行,你爹不行。”
谢兰舟:“……你看,你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烟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你别管我挂不挂起,我就问你是在哪看到的,你是不是也去了,否则你怎么可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