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常在林府苦等,到了天黑,依旧不见荷花回来。他心中不宁,也不好直接去公主府上,只得先去找彩明。
彩明听他说荷花还没回来,也着了急:“公主不是这样没分寸的人啊!如今天下初定,京城中龙蛇混杂。可别是出事了……”说着忙带了他去靖南公主府上去问。
到了公主府,说明来意。靖南公主吃惊道:“早就派人送她回去了呀!”
“派谁去的?把他们叫来——”赵子常情急之下,忘记了尊卑,直接嚷了出来。待反应过来后,忙退到一边。
好在靖南公主没跟他计较,忙命人把送荷花回去的那几个小厮叫来问话。
谁知,下人却回:“他们四个都没回来,轿子也没回来……”
这下不用问也知道是出事了。
“赵大人,都怪我……”靖南公主满脸愧疚,叫起了对赵子常昔日的称呼。
赵子常脸色十分难看:“还愣着干什么!一方面查清那几个人的来历;另一方面去街上寻访目击证人,判断那伙人的大致去向!”
靖南公主吩咐下人道:“按他说的做。”
彩明也亲自带人出去了。
赵子常便去审问府中的下人。一问才知,岂止那四个人没回来,还有四五个小厮不在府里。他们都是同一批的,是上个月才进府的。
“他们的身份、来历呢?”
管事战战兢兢地答道:“都是难民,我看他们那样可怜,就……”难民的来源可就太杂了,也就是不确定身份来历咯。
赵子常气极反笑:“堂堂公主府,管理如此松散的么?身份不明的人也敢要!”
靖南公主仿佛回到了以前打仗时给赵子常当下属,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了。只得回答道:“如今国家百废待兴,我们日日忙于朝中事务,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杂事……”
“狗肉上不得台面!”赵子常骂了一句,就走去询问彩明那边的进展。
彩明一边擦汗,一边道:“我们走访询问了沿街的商户、摊贩,好在公主府的轿子华丽,惹人注目。可以大致判断,那顶轿子出了西城门……”
“带上猎犬,快去城外搜寻……”
赵子常拿出荷花的帕子,叫猎狗闻了,然后组织官兵,展开拉网式的排查。
他心中焦躁不安,连对方是谁、什么目的都不知道,这仗如何去打?心中万般后悔,不该让荷花跟自己分开的!
心头闪过无数的猜想:难道是以前自己得罪过的人吗?看见自己回来了,就绑架他的家人报复他!如果是那样,荷花肯定凶多吉少了……赵子常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有士兵手里拿着一个香囊走走过来:“猎犬发现了这个——”
赵子常忙拿过来,心中稍微受到一些鼓舞:“是荷花的香囊,看来方向没错。”
忙让众人停下来,以免破坏现场的痕迹。
他亲自举着火把,观察地上的脚印。好在近日没有降雨,地上的脚印还清晰可见。除了杂乱无章的那些搜寻官兵留下的;仔细观察下,隐约可见有一排脚印有规律地向着山上走去了。
于是,又下令叫人搜山。
搜山可是个大工程,靖南公主只好调动了自己手下的军队前来支援。
奈何搜索面积太大,一时半会儿没有获得有效进展。
面对赵子常急得要杀人的目光,靖南公主自知理亏,没有计较他的失礼之处。
彩明心里也急,又不得不劝他:“如今她是公主,我们是臣民,好歹给她留些面子。她这时理亏,自然不好说什么。怕就怕她日后想起来,心中不快,岂不麻烦……”
“荷花都没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日后!”赵子常冷笑道,“谁的亲人谁自己着急。我知道,你以后是要当驸马的人,自然要奉承着她。”
听他这样说,彩明气得白了脸,深吸一口气,道:“你往日也不是这样急躁莽撞的性子,我知道你是担心姐姐的安危,一时口不择言。难道我就不担心她吗?她也是我的亲人啊……”
赵子常也不理他,自顾自钻进山林里去寻荷花的踪迹。
荷花双眼被蒙住,绑在那里,她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会有人来救她吗?对于绑架一事,她都是从影视作品当中了解到的。如今,自己成了那个可怜的肉票,才知道有多无助、害怕。
每时每刻神经都是紧张的,听到脚步声传来,是又害怕、又隐隐期待。害怕是贾环来杀她,又希望是赵子常赶来救她了。
那脚步声极轻,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先喝口水吧,我带了些干粮给你——”
话音刚落,荷花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器皿触碰到自己嘴唇。她忙低头凑上去,果然碰到了水,便伸着脖子喝了起来。如今,久旱逢甘霖,荷花喝得又急又快,不小心呛到了肺管子,咳个不停。
那个人一边给她拍着后背,一边轻声叹息:“傻丫头,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你也是可怜,好好的受这种罪……”
荷花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十分耳熟。这时,她又把面饼撕碎了,塞进荷花的嘴里。荷花一边咀嚼,一边想着,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是彩霞姐姐吧?”
彩霞闻言点点头,想到她蒙着眼睛看不见,开口道:“是我呢!你倒聪明,能猜到是我。”
荷花心道,这有何难。仅凭声音她自然是听不出来的,那时彩霞在王夫人屋里伺候,她们不常在一起玩。但荷花听着声音耳熟,回想在京城中的旧识,除了贾家的人,也没别的了。
当年贾环离家出走后,王夫人就命彩霞的父母把她领回家去了。后面抄家之时也不见她的人影,兴许是和贾环双宿双飞了。更何况,如今能跟贾环在一起的贾家旧人,除了彩霞还能有谁呢?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荷花由衷发问。
只听彩霞叹了口气,语气颓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当年太太把我撵出来,谁知道他找到了我,叫我跟他一起走。我那时候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终身有靠,谁知道竟入了贼窝,成了贼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