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寒。”皇帝见谢景寒不语,只盯着自己的脑袋瞧,很是无奈,“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谢景寒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若张贵妃她有一日……犯下大错,皇兄可还会像今日一般袒护她?”
闻言,皇帝笑着摆了摆手:“若真是如此,那就交由你处理,朕绝无二话。”
帝王家,哪来的真情?
一个女人罢了,虽说有几分感情在,可与大业相比,孰轻孰重?
皇帝心中门儿清。
见此,谢景寒微微松了口气:“有皇兄这话,臣弟就放心了。”
“你屡次提及她,可是她……”皇帝皱着眉,“当真做了什么错事?”
对皇帝的疑惑,谢景寒并未直接解答。
张贵妃与二皇子的事隐蔽,宫中遍布的影卫都不曾察觉,他若贸然点了出来,只会引来事端,更何况……皇帝恐怕也不敢相信,二皇子会与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张贵妃苟且。
于是,他只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臣弟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在这桩案子里,张家身影无处不在,尤其是那位温国公夫人……”
提及温夫人,谢景寒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皇帝品出了个中意味,含笑道:“你难道担心朕会因为贵妃的缘故,对她的妹妹轻拿轻放?”
“你大可放手去做。”皇帝摆摆手,“朕绝无二话!”
“莫说是贵妃的妹妹,就算是贵妃本人,若你不喜……又当真犯了大错,你只管带着禁军去拿人。”皇帝大手一挥,“朕给你大理寺少卿的官职,就是为了方便你行事。”
闻言,谢景寒诧异地望了眼皇帝。
他倒是没料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是什么眼神?”皇帝没好气道,“朕在你眼中,难道还是个见色忘义之人?在朕这,你与皇后最要紧,其次便是这江山社稷。”
“更何况,你也不会无故伤她。”皇帝颇为自信,“朕知道你的秉性,若非她真的犯下滔天大祸,你也不会出手。”
“说说吧,此次你查出了什么?”皇帝眼神有些凌厉,他所想到的,是那桩刺杀案。
自从三月前他被刺杀后,谢景寒一直在追查这伙势力的下落,谁知能力出众如谢景寒,连续调查了三个月,竟也没有眉目。
思及此处,他眉心紧皱起来:“景寒,究竟有什么变故?”
“倒也没什么大事。”谢景寒一开口,皇帝眉心便松开了。
不过,还没等皇帝露出笑容,便听谢景寒幽幽的一句话飘了过来:“不过是臣弟发觉,无论是刺杀还是春闱舞弊,亦或是这几桩命案,背后似乎都与一伙势力有关。”
霎时间,皇帝脸色寒冷如冰,他咬牙切齿道:“这还不是大事?”
京中戒备森严,且不说在四处巡逻的禁军,可宫中还有成百上千的影卫,这伙势力能深入宫中刺杀他已是不易。
可与此同时,他们还搅动了印子钱这十几桩命案。
还有春闱舞弊……参与其中的,可都是世家!
皇帝的瞳孔紧缩,几乎是拍案而起:“他们反了天不成?”
他脑中霎那间转过的念头,最终将嫌疑锁定在了这些世家上。
世家联合起来刺杀他,分明是想要谋朝篡位!
“是哪个皇子与他们勾结?”皇帝阴恻恻一笑,“朕倒想知晓,何时朕的这些皇子中,出了这样一位能人!”
“皇兄稍安勿躁。”谢景寒声音平淡,却给皇帝扔下了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或许这背后之人,不是世家,也不是您的那几个儿子。”
“那还有谁?”皇帝一双鹰目牢牢锁定谢景寒,“你说,还能有谁?”
“世家之所以组织了此次春闱舞弊,乃是为了阻断皇兄您的改革,他们是为了家族基业的延续。”谢景寒理智分析,“现如今海河晏清,皇兄您治国有道,兵权又都悉数在臣弟手中,他们没有谋反的理由。”
“世家这些人,最是懂得见风使舵。”谢景寒冷冷一笑。“现在天下太平,他们哪敢谋反?”
“而几个皇子……”谢景寒嗤笑一声,不屑之意极为明显,“他们恐怕还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让世家倾其所有,助他们篡位。”
皇帝揉着眉心,一声长叹:“照你这样说,谁都没有可能。”
“不。”谢景寒目光如炬,直视皇帝,“您恐怕忘了,您还有几位好兄弟尚在人世。”
皇帝一听,神情大变:“他们?”
“不可能。”他当即否定,“他们这些年来安分守己,就连之前跳的最欢的安王,都缩在青州的府邸中,极少见人。”
他对自己这几个皇弟的秉性了若指掌:“而信王腿脚不便,先天残疾,他就算有这本事,也无法坐上皇位。”
在这些兄弟中,信王是最不可能谋反的那一人。
谢景寒不过提出一个设想,见皇帝这样笃定,缓缓摇头:“皇兄,人都是会变的,这些亲王之中,有如安王这样夺嫡失败的,也有如信王这样始终蛰伏的。”
“您若是小看了他们,恐怕就中了他们的计。”
谢景寒说完最后一句话,皇帝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是了解谢景寒的,若没有确凿证据,若没有把握,谢景寒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他盯着谢景寒问道:“你是查到了什么?”
“肃国公的背上有那朵迷魂花。”谢景寒道,“那日的刺客腰间,也有这朵迷魂花。”
“迷魂花是西域的特产,但十分罕见,鲜少有人知晓它的存在,除非是对西域十分了解,或是长期来往于西域之人,才能如此精准的描绘出它的模样。”
“不巧,这几位亲王中,只有安王与信王去过西域。”
“安王是多年前领兵征战西域,至于信王……他是游学。”
皇帝下意识道:“信王的腿,就是在这次游学中断的。”
“你怀疑信王?”皇帝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