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是我们不敢应声,只是我们都未曾养过这白鹿啊。”其中一个大臣大着胆子回答。
“是啊,这鹿大多都是在草原、树木居多的地方生长,也不是寻常的鸡羊猪狗。”
听着他们提及草原,陆峥月忽然响起陆听岚曾说过她在草原生活过一段时间。
她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皇上,臣妾听闻陆小姐曾于草原之上生活过一段时日,想来对鹿马牛羊的习性颇为了解,不如……”
见陆峥月又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陆听岚冷笑着打断:“王妃谬赞了,臣女不过略知一二,岂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见陆听岚拒绝,陆峥月正欲再开口,却听皇帝爽朗的声音响起:“原来你还在草原生活过一段时间,那这头鹿,朕就赐予你了。”
说罢,便将那只瑟瑟发抖的幼鹿赐给了陆听岚。
陆听岚无奈,只得将幼鹿接了过来。
“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朕又不是那种不讲事理的人。”皇帝似乎猜出众人的想法,笑着道:“这头鹿乃是幼鹿,能不能养大都还是未知数,既然齐昭有仁厚之心,朕怎能让他的好心付之东流。”
说着,他瞧着那头死去的白鹿,摇了摇头:“如若你养大了,朕给你赏赐,如若养不大,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陆听岚抱着小鹿,潋滟的眉眼低垂。
“臣妇定尽所能,将白鹿抚养长大,只是……”她瞥了眼早就死去多时的白鹿,抬眸不着痕迹的看向陆峥月,故意道:“栎王殿下这头白鹿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鹿身也过于僵直,如果继续放置在室外,恐怕会吸引野兽。”
此言一出,栎王宋齐钰和陆峥月脸色皆是一僵。
宋齐钰心里也是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陆听岚竟然如此敏锐,一眼就看出这只鹿的端倪。
皇帝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复杂难辨。
他知道这白鹿的样子确实蹊跷,但毕竟是孝心一场。
“无妨,先让朕想想怎么赏赐朕的两位皇子。”皇帝轻咳一声,将一枚雕刻着祥云瑞鹤的玉佩赐予二皇子宋齐昭,“二皇子仁孝兼备,朕心甚慰,今日就特封你为仁王,以后就不用回那清冷之地了,就暂住在宫内吧。”
此话一出。
众大臣眼神各异,皇上给一向不宠爱的二皇子封了王,却让他继续住在宫中。
这意味着二皇子可能会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也更能得到皇帝的亲自教导。无疑暗示着他有入主东宫的可能。
狩猎结束后。
皇帝特意在陆听岚面前停顿片刻,目光中带着欣赏:“陆家有女如此,朕甚感欣慰。”
陆听岚微微福身,“皇上谬赞。”
回营地的途中。
聂栖庭看着陆听岚怀里的幼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脏,回去换身衣裳。”
“也不是很脏吧?”
陆听岚回去将小鹿交给侍卫,然后回到内阁,主动帮聂栖庭解开玄色外袍,“相公,妾身来替你更衣吧。”
陆听岚走上前,故意放慢动作,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肌肤。
聂栖庭身形一僵,眯着眼看着她。
“相公,那两只鹿,都是您安排的吧?”她仰起头,目光大胆地与他对视。
聂栖庭眼神一凛,漫不经心的反问:“哦?何以见得?”
陆听岚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栎王看似精明,实则不足为惧,而相公这一招是想挑拨两位皇子相争,我思来想去,唯有相公能布下如此精妙的局。”
她顿了顿,又道,“相公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彻底的掌控栎王。”
聂栖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又很快被冰冷所取代。
陆听岚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聂栖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能感觉到聂栖庭心中藏着滔天的恨意,可究竟是何等恨意,能让他支撑走到这一步?
“夫人。”
聂栖庭打断她的思绪,声音低沉而危险,“别太聪明,对你没有好处。在本座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会给你体面。”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瓣上,眸色渐深,“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去探究。”
与此同时,栎王的营帐内,一片狼藉。
陆峥月蜷缩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却不敢发出一点哭声。
宋齐钰一脚踢翻面前的矮凳,“你这个蠢货!你预知到自己说的话会害了本王吗?”
陆峥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不敢挣扎,“王爷饶命……妾身……妾身不知……”
“不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看本王的笑话!”宋齐钰的手越收越紧,陆峥月的脸色渐渐发白。
老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劝道:“王爷息怒,王妃也是无心之失……”
”宋齐钰怒吼道,“无心之失?她害得本王差点颜面扫地!
“妾身也没想到,姐姐竟然会看出来啊。”
“你给我闭嘴,还不快去梳洗打扮!丢人现眼的东西!”宋齐钰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夜幕降临,皇家的营帐灯火通明。
陆听岚随着聂栖庭落座。
陆峥月来到,就看到陆听岚的位置比她更靠近皇帝。
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自己不就是把领养白鹿的事,往她身上推了推,陆听岚竟然丝毫不给她脸面,当场拆穿白鹿的事!
席间,令贵妃温声细语地对皇帝说道:“皇上,这白鹿乃祥瑞之兆,栎王一片孝心,只是方法欠妥,今日有很多野味,皇上不妨尝尝。”
皇帝原本余怒未消,听了令贵妃的话,脸色稍霁。
陆峥月看着令贵妃温言细语地为栎王求情,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想来定是她平日里对贵妃娘娘的孝敬有了回报。
否则贵妃娘娘怎会如此帮衬栎王?
陆听岚将陆峥月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陆峥月,不会真以为是令贵妃在帮她吧。
也是,只有这样揭开真相的时候,才“美妙”至极。
夜宴散场,宋齐钰心中愤懑,熊熊燃烧着。
他忽然想起聂栖庭的话,不行,他必须抓住机会,扳回一局!
思及此,宋齐钰快步走向聂栖庭的营地,终于在一片僻静之处里找到了他:“聂大人,可否有空?”
聂栖庭看着他,目光越发的阴冷莫测。“栎王殿下有何事?”
“今日之事,是本王的王妃鲁莽了,”宋齐钰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还请聂大人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