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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道成听他骂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句空话,谨慎应对?用得着你屁话?朕会不知道谨慎?唐皇,唐国前丞相高廉,今任丞相陈文锦,睿王李莙,哪一个是浪得虚名之辈?到头来还不是全都一次次栽倒在李胤的圈套里?甚至连性命都搭上了。朕敢不谨慎?于是,萧道成语气不悦的道:“司马立,那你倒是给朕出个主意,朕该往哪个方向谨慎啊?朕想听的是主意,不是听你骂街!”

“呃……臣……也猜度不出其意,不敢妄……”。

“行了!住嘴吧!退下!”萧道成心里正烦呢,哪还有好气给司马立?幸亏他没说臣罪该万死之类的屁话,不然萧道成说不定真会给他回复一声:准奏,那你就去万死吧!

“陛下!”礼部尚书萧愈站了出来。萧愈也是皇族,是萧道成的同宗兄弟,也是萧氏一族少数有真才实学的人之一,更是萧道成心腹中的心腹。

萧道成一见是萧愈开口,瞬间心里安定许多,这满朝文武,就数陆综和他鬼主意主意最多,他站出来说话,至少应该能让皇帝听见些有用的。

“皇弟有何话说?”萧道成一向对萧愈礼敬有加,当初若不是萧愈以“宗室大肆封王,恐引王、陆诸人心寒”为由,极力推辞不受,萧道成可就封他做个临川郡王了,当时连册封圣旨都写好了。

“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说,还请陛下恕臣无礼之罪。”萧愈没说正题,却先抱拳请罪。

“你我虽是君臣,也是心腹至交,又是同宗同祖的堂兄弟,朕向来拿你当自家亲兄弟,你还有何话能说不得?朕恕你无罪,尽管放心大胆,畅所欲言。”萧道成倒是颇有几分明君风范,其实……他是知道自己脑瓜不够灵光,想不出那么多的弯弯绕,但他懂的用人。

“多谢陛下!陛下,李胤好色之名,天下尽知。当初唐皇李昶,需女妹为其妻,遂得李胤之助尽扫朝堂高、沈权党、定中州之乱;西蜀永昌公主刘华,以身侍胤,其子李喆方有今日太子之位;燕国仁宗皇帝以女相嫁,遂得其助除慕容烈,慕容云海两大隐患;幽州王杨珉,以妃女相赠,方能于匈燕联军十余万铁骑之下得以安存。而今亡楚太子萧翎,又以亡国后妃相赠,才脱频死之境。”萧愈倒是记得真清楚。

“莫非萧尚书是要陛下效仿李昶,慕容云博之流乎?”尚书令孙梁忍不住开口斥道。

萧愈并不打算回复孙梁责问,而是继续看着萧道成道:“反观魏国,当初不肯琮李胤之请,为其妾父赵信平反,屡遭李胤羞辱,如今更是背李胤趁机夺取魏地四州之地。臣是想说,李胤此人虽好色无度,却有品!虽不守伦常之礼,却有情有意,若仅以此而观,臣以为,这小宁王倒是个敢爱敢恨,恩怨分明的好男儿,真性情,不做作。”

“皇弟,莫非真要朕学李昶,慕容云博?”萧道成再笨,也还没笨到连这意思都听不出来,他还明白,萧愈故意不明确表达,就是在等他这个皇帝自己开口明说。

果然,见萧道成如此一问,萧愈正色点了点头,又是一抱拳:

“陛下,当日宁王水师趁乱劫掠金陵,掳掠楚宫妃嫔一事,已然天下尽知。却极少有人知道,我朝诸公主郡主也沦为宁王军之俘,然,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强,况且,那李胤未必就会去包,去掩。”

“不错,萧尚书所言甚是啊,若真要到商谈讨要柴桑一事之时,那李胤未必不会将我朝诸公主尽在其手一事,闹得天下皆知。那时……于陛下颜面,于我大梁国威,皆有百害而无一利呀。”太傅朱锡点头道。

萧愈突然又一抱拳,躬身正色道:“陛下,请容臣放肆,大胆直言,世人皆知李胤好色如命,如今我朝刘妃等,诸公主,郡主皆沦落其手,若为天下所知,纵然李胤将之送回,陛下声明置于何地?陛下,落进泔水桶里的肉,即便再香,也是脏的。倒不如索性喂了猫狗,还能换得那畜生能摇尾巴讨个欢喜,陈言尽于此,还请陛下三思。”

陆综见萧愈说完,也抱拳站出来道:“陛下,萧尚书所言甚是,若依萧尚书所议,可化污名为天恩,换李胤个人情,于之后商谈柴桑归属之时,还能占据三分情分啊!”

萧道成一听,终于明白了,这两个人是在劝朕舍弃那帮被李胤掠去的女人,保自己声名无损,还能换李胤三分情面。萧道成沉思片刻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心里是万分不舍的。毕竟那可是他四个女儿,六个侄女,各个如花似玉,国色天香,原本打算,用来赐婚给功勋子弟,以笼络人心,巩固权势。可萧愈说的对啊,这再美的公主,一旦落入色鬼李胤手里,就算是要回来,恐怕那些功勋之家,也没人会愿意再迎娶,况且,皇室公主还是要招驸马而非下嫁。就像那刚煮出来的香肉,掉进了狗食盆子里,就算那盆子再干净,谁还吃的下去,就算强行咽下去,也只会觉得恶心,而不觉得香了。

其实他最舍不得的是,自己刚续娶的那新王妃刘楚玉,那可实在是个尤物,并不见得比萧翎的太子妃虞妙音差分毫,妥妥的尤物啊。他之前可是对一众文武表示过,要立她为皇后的,虽然她还是萧道成前妻,被萧道明逼死的梁王妃刘嫖的亲侄女,礼部尚书刘文正的亲妹子。萧道成觊觎了三四年,好不容易纳到了身边,还没来的及好好享用,就被该死的江寻鱼……应该是李胤给抢了去。

萧愈见皇帝点头答应,又继续抱拳道:“陛下既已允,可派使臣尽快去桃花坞做媒,并抢在李胤反应之前向天下宣示,如此,可保陛下名声无损,国威不失。”

朱锡又道:“可……如今诸位公主已在李胤船上,若陛下只是宣旨结亲,却不见有公主自京城出嫁,岂不是更易让天下人生疑?”

“这有何难?大不了,选几个宫中秀女,用马车拉了去桃花坞,交给李胤,让外人以为是我朝公主郡主出嫁宁王,而却对李胤称是送去的陪嫁丫鬟……”。司马立这会儿倒是变聪明了,可惜并不是真聪明。

“快闭了你那臭嘴!”梁君萧道成顿时大怒喝骂道:“那李胤是何等人?朕若真如你所言那般行事,李胤必会以为朕有意戏弄,若他翻了脸,将实情向天下人揭破,朕岂非弄巧成拙?你莫非不知,当日北凉那两位皇子是何下场?若是脑子笨,就少开口,竟瞎出馊主意,连朕这短智的都能想的明白的道理,你竟还想不到?似你这般愚笨之辈,如何能立于朝堂辅佐朕?蠢货!自己摘了官帽,滚出大殿,还是回家务农去吧”。

司马立顿时傻眼了,这下玩完了,原本想着跳几下,刷个好感,让皇帝能体会到他尽心国事,日后好重用自己一番,谁知道,这一个没跳好,直接闪了拉了大胯,连官服乌纱帽都跳没了。

萧愈丝毫不在意那跳梁小丑司马立是何等反应,当下又道:“朱太傅所虑极是,陛下所言也甚英明,司马立之谋属实奇臭!陛下既明白其中关窍,臣也就不再赘言。要解朱太傅所虑,唯有实打实再给李胤送些有分量的绝色女子才好,而且最好能有个皇族女子为首,随着车驾同行,要让世人知道,我大梁确实是个将一众女子送去宁王面前。

“唉!咱们江东已如那唐国无异,这皇族但凡称得上绝色的,皆已被宁州那帮土匪给……给抢了去。朕……”。

“陛下何需忧虑?莫非忘了臣之小女云儿否?”萧愈说完,眼角却瞬间红了。

“皇弟!”萧道成惊的从龙椅上站起身,快步走到萧愈跟前,双手抱住萧愈那抱着的拳,明显感觉自己这位心腹堂弟居然在发颤。

“萧公大义!请受我等一拜!”陆综、朱锡、侍中沈子云,尚书令孙梁,就连那几乎功高盖主的太尉太师王仲麟,王幼麟兄弟二人,都不由齐齐抱拳,朝萧愈郑重的抱拳一礼。

整个当初梁王集团的元老们,无一不折腰!因为,他们无一不知,萧愈之妻早故,其女萧云儿,生的聪慧美艳,萧愈视女如心头肉一般,萧云儿于萧愈而言,重于他的性命。

“呵呵……愈父女之情,为私;我大梁国威,陛下颜面,为公;私与公不能兼得,当舍私而取公也;此乃为臣者之本分,不……不敢承诸公之谬赞!”萧愈强颜欢笑,对众人摆了摆手。

“谁言江东无国士?满朝当效尚书郎!萧公……大义,当载入我大梁史册,万古流芳!”太傅朱锡由衷的赞叹。

“眼下……我大梁未稳,国力不彰,所缺者,时间也!惟愿此计,能为我大梁换的数年安稳之期,给我大梁数年时光,内修政治,安定黎庶;外修武备,保国安康,我江东方能有大兴之望。还望陛下能,弃怠惰、勤国事;摒奢靡、守节俭;远奸小、亲达贤;戒傲慢、纳忠言。尽心竭力,开我大梁万年基业,长盛不衰!”萧愈退后一步,郑重的对萧道成一礼。

“皇弟……朕绝不辜负皇弟一片赤诚!只是……云儿……云儿可是贤弟你的命啊!”萧道成实在心下不忍。”

“若能换我大梁安居江东,称雄天下,长治久安,臣……何惜百死?陛下!臣也是皇族一员,家国之责,臣不敢不尽心竭力!”萧愈说的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传旨!吏部尚书萧愈,本为皇家近族,又素有大功于社稷,尽心竭力,忠勉王事,即日起,加亲王王爵,封号安,食邑临海,建安;领治政王衔,兼吏部尚书,御前行走,总领满朝,赐节,钺,加九锡,赏天子剑,青萝伞、丹书铁券恕九死,太子当以假父事之,造功勋阁,名擎天,塑安王像,萧愈生入擎天阁!太史令当造册李传,使安王今日之言名垂青史,万世流芳!其女萧云儿,晋封公主,封号怀宁,食邑鄱阳!”

“臣,何德何能……。”萧愈惊惧不已,就要跪地。

“臣等口见安王殿下,恭喜安王位列擎天第一人!”陆泽,王仲麟等齐齐跪地。萧愈以身作则,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化大梁满朝重臣,使新立国的大梁百官,快速凝聚成一团。

“臣,萧愈,愿以此残生,换我大梁万年安康!”萧愈声如洪钟,振聋发聩,朝着梁君重重叩拜于地。

殿角一名殿前校尉不由微微皱眉,悄然向身边的值殿武士低语:“速去传讯督主,南梁欲以和亲换颜面无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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