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池照旧拿起那封信件,还是刺探燕国情报的,绕开一堆没用的话,这次的信还是有些劲爆的——此番竟是燕太子彦兴兵逼宫,欲谋篡位,遂行弑君之举。值此危难之际,燕四皇子承天命、顺舆情,以清君侧之名,举兵靖乱。刀光剑影之下,燕帝驾崩,太子殒命,宫闱之中,皇后娘娘哀恸难抑,遂触柱身亡,血溅宫室,先皇四子辞悲痛难抑,遂顺天命,继燕帝位。
嘶——
这比原剧情中的还要快了些啊,而且.......这小子跟谁学的,怎么还学精明了?!
这么一搞,宋遇辞还成大好人了,这太子彦也忒沉不住气了,再来十个这么个蠢货也不够宋遇辞玩的啊。
顾元池看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来,还行,总算没白挨欺负,这么多年的气了也不知道现在喘匀了吗?
他缓缓放下手中这一沓信件,稍作停顿后,转手轻轻拿起了另外的一摞。顾元池微微歪着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总觉得此次手中的信似乎较往日多出了几分重量。
这莫名的感觉令他不禁暗自思量,难不成是那宋遇辞在这几日里雷厉风行,悄无声息地谋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以至于相关的情报记载使得信件都变得沉甸甸了?又或者是他荣登皇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扩充后宫,广纳妃嫔,难道是这些风流韵事的描述让信件的分量有所增加?再不然,会不会是他已然身为人父,喜迎了自己的孩子?
顾元池这般想着,思绪竟不受控制地肆意蔓延开来。
恍惚之间,他的脑海里竟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只见那宋遇辞一袭白衣胜雪,身姿笔挺,仿若遗世独立的修竹一般,气质超凡脱俗。而此时,他的面上却带着那如暖阳般灿烂的盈盈笑意,只是怀中却多出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顾元池下意识的想——这是谁的小孩啊?
那宋遇辞竟还开口询问道:“悄悄,此子刚满月不久,你且瞧瞧,与我模样可有几分相似之处?”
顾元池听闻此言,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令他不禁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突如其来且荒诞无比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
嘶——简直是鬼片!!!
顾元池深吸了几口气,待心绪稍稍平复,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之后,这才缓缓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
天杀的,虽然时间上现在宋遇辞是不可能有孩子了,但顾元池还是希望来信不是说宋遇辞的妃嫔有孕了!
见鬼!
顾元池缓缓展开信笺,目光甫一触及,率先跃入眼帘的便是那几行娟秀字迹。“君郎膝下,敬呈尺牍”,八个字仿若一道电流,直直地窜入他的心间。
再往下看,“自当日一别,遇辞心甚挂念,不知如今......”那字里行间的思念之情,如涓涓细流,悄然流淌。
顾元池的脸色猛然一变,只觉仿若被滚烫的炭火猛地触碰到一般,身体整个的一麻。
他双手慌乱地猛地一合,将信纸紧紧闭合,那“啪”的一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顾元池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紧紧捏住那一沓厚厚的信,指节都微微凸起。
随后,他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机械地抬手,将信缓缓放在桌上那豆大烛火之上。
火苗起初只是轻轻摇曳,似在试探,而后瞬间如饥饿的野兽,猛地舔上信纸。
那信纸仿若易燃的枯草,刹那间燃起熊熊火焰。
火焰跳跃着,肆虐着,灼热的温度迅速蔓延开来。
顾元池只觉指尖一阵刺痛,好似那火焰已透过信纸,直直地钻进他的血肉之中。他眉头紧皱,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那带着火苗的半封信,便如一片凋零的枯叶,晃晃悠悠地飘落于地。火苗在地面上继续燃烧,映照着顾元池晦暗难辨的面容,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有震惊,有喜悦、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
但是,既然和别人有了牵扯,就别再和他说这些话了。
最后,那封信被扔在地上,收到信的人不过只是看了两行,就没在看下去了。
信纸燃烧殆尽,化为一堆焦黑的残灰,唯有袅袅青烟还在空气中缭绕不散,似是在诉说着那信中未尽的情思。
小元宝早就安排人准备清扫了,现在那个一侧的太监见状,赶忙趋步上前,手中紧握着清扫的用具。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用铜制的小铲子将尚有余温的灰烬拢到一处,动作轻缓而谨慎,生怕惊扰了此刻仿若陷入沉思的顾元池。
那太监低垂着头,眼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将灰烬铲起倒入一旁的铜盆之中。随后,他又从袖间抽出一块干净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地面上被熏黑的痕迹,一下又一下,直至地面恢复了原本的光洁。
整个过程,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新帝的霉头,四周静谧得只剩下丝帕拂过地面的轻微摩擦声。
待一切收拾妥当,小太监这才躬身退到一旁,默默垂立,等待着顾元池的吩咐。
而顾元池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曾有火焰燃烧的地方,思绪仿佛还被那封信中的内容紧紧缠绕,一时难以抽离。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回过神来,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退下,而他自己则缓缓转身,向着内室走去,背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与寂寥。
顾元池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最后还夹杂着一点难言的憋屈(大宝,宋遇辞是不是有病啊?!)
【宿主大大,你不要伤心,我们再也不要理宋遇辞了,他是个大坏蛋!!!】
顾元池来回踱步,思绪愈发混乱。
草了,都踏马的和别人两情相悦了,那边郎情妾意,这边还要藕断丝连,天底下的便宜都叫他宋遇辞给占走了是吧?!???
生气于宋遇辞的直白与莽撞,那封信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浪,打破了他长久以来努力维持的平静与淡然。
而那一丝难言的憋屈,如鲠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自己明明只是按照内心的本能反应,为何此刻却好似做错了事一般,被莫名的情绪缠绕。
而这一切,却都被一人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