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知鸢结婚,是利于各方的结果。”
“能满足你报恩的心情,也能满足夏老爷子希望孙女有所归宿的希望。”
“从事实上来说,夏老爷子确实有恩于陆家。”
陆昂声音冷静,就像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比如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而不是他的婚姻。
陆老爷子嗤笑了一声,“那你不会觉得自己付出很多,很委屈吧。”
陆昂点头,“委屈肯定是委屈的,毕竟,和不爱的女人结婚,用婚姻绑定在一起,这是一种人格与灵魂的捆绑和折磨。”
“我不爱她,也不会和她走下去。”
屋外的夏知鸢听着这些话,手抓着裤腰,指节泛白。
陆老爷子声音凝重,“这件事,夏知鸢知道吗?”
陆昂点头,“她知道,这是我们谈好的,她为了爷爷,愿意这么做。”
“哎……”陆老爷子看着孙子年轻的面孔,“陆昂,你这是欺负人。”
“你情我愿,谈不上欺负。”
陆老爷子沉默了好久,“你们想如何,即便是结婚还是离婚,我也管不着。”
反正现在结婚了,夏根生也还在,他们就离不了。
陆老爷子稳坐钓鱼台,“合同的事情,与你无关,只是给救命恩人孙女一点见面礼。”
“你无需担心,我会拿这些东西捆绑你和夏知鸢的婚姻。”
陆昂盯着老爷子,“希望爷爷说到做到,不要将事情弄复杂了。”
陆老爷子呵呵一声,“是你将事情弄复杂了。”
陆昂转身出房间,陆老爷子声音从他后背传来,“你永远不会喜欢夏知鸢?”
陆昂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不会,永远不会,我和夏知鸢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无论是从各方面来说,家世背景,生长环境,以及思考方式,都不一样,差别太大。”
“爷爷,你若是对夏知鸢太好,塞太多东西给她,你会毁了她,将她变成一个贪婪的怪物。”
“别忘了,她十八年的生活,是贫瘠的,是匮乏的,物质上的,精神上的。”
“饿极了的人,会疯狂往肚子里塞东西。”
“臭小子,教我做事?”陆老爷子没好气道。
陆昂走出房间,看到靠着墙的夏知鸢,她双手滑稽地抓着裤腰,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脸
陆昂瞟了她一眼,淡漠从她面前路过。
夏知鸢转头,看着他的背影,伟岸高大,但很冷漠,渐行渐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陆爷爷。”夏知鸢走进书房,声音小小。
“是知丫头啊!”陆老爷子看到她,“在外面听到了?”
夏知鸢抿了抿嘴唇, “对不起,陆爷爷,我骗了你。”
陆老爷子顿时挑眉,看着她,这孩子果然和陆昂不一样。
夏知鸢第一反应是道歉,那臭小子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见陆老爷子不说话,夏知鸢的头低得更低了,小声说道:“陆爷爷,你别生气。”
陆老爷子摇摇头,“我没生气,只是你们太胡来了。”
夏知鸢低着头,并不认为是胡来,爷爷现在就很高兴。
只是一段假婚姻,能让爷爷在最后的时光里是安心的,她就觉得很值得。
陆老爷子开口道:“你也是来问股份合同?”
夏知鸢嗯了声,抓着肥大的病号裤,鼓起勇气说道:“陆爷爷,你真的要给我股份吗?”
陆老爷子盯着她,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无比,突然笑了说道:“自然,若是将来你和陆昂离婚了,有点分红,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夏知鸢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多吗?”
陆老爷子噎了一下,“你问得也太直接了。”
夏知鸢坚持道:“我想知道。”
陆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分红的,一年大概能有个七八百万吧,多的时候,能有一千多万。”
“一千多万?!”
夏知鸢震惊,瞳孔都在颤抖,一年?
陆老爷子淡淡说道:“并不算多,但也能让你好好活下去。”
“不,不,太多了,太多了。”
夏知鸢连连摆手,满脸惶恐,甚至于是恐惧。
一年一千万,十年就有一个亿。
这么多,可是为什么在陆爷爷的嘴里,那么风轻云淡呢。
夏知鸢觉得自己,闯入了一个旖旎的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个旖旎的梦,终有一天会醒来。
她若沉迷旖旎的梦,该如何面对真实的世界呢。
她暂时闯入而已,迟早会离开。
这个世界不属于她。
她提醒着自己。
脑海中回荡着陆昂的话,他永远不会爱上她,不会和她有未来。
这个契约婚姻,会有结束的一天。
那一天,和陆家,和陆昂再无关系。
夏知鸢张开嘴,喘了好大一口气,像溺水的人,呼吸到空气。
五脏六腑都有些疼。
陆老爷子看着夏知鸢,她沉默着。
这个孩子,到底是何等品行,他也并不清楚。
她到底在想什么?
陆老爷子想知道。
沉默了一会,又似好久,夏知鸢才抬起头,对陆老爷子说道:“爷爷,我想求你一件事。”
陆老爷子默了默,笑着说道:“说,爷爷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夏知鸢抿了抿嘴唇,“爷爷,你不要给我股份。”
陆老爷子只是说道:“不要,不要钱吗,钱不好吗?”
“好,钱当然好。”夏知鸢点头,钱可太好了,让一直忽视她,从来不在意她的父母,开始在意她,讨好她。
陆老爷子:“为什么不要呢,是听到了陆昂的话,所以不要?”
夏知鸢摇头,“并不全是因为学长,是因为小牛不能拉大车,会死掉。”
“爷爷,你给的钱太多了,这些钱不属于我,我得到了,我会恐惧,我怕失去,我战战兢兢。”
“陆爷爷可以给我,可也会收回,我将永远活在被收回的恐惧中。”
“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收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
夏知鸢脸色苍白,哭过的眼睛还些肿,“爷爷,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陆昂说她贫瘠,她是贫瘠,贫瘠到不敢贪图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