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吉冷冷一笑,将信纸随手递给霓裳,长剑轻轻一挑,步伐却已迅速向前迈出。
霓裳低头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短短几句却字字惊心。
她抬起头,追上慕容吉的脚步,声音低沉:“我们该怎么应对?”
“先回去。”慕容吉头也不回,语气中透着一种锋锐的果决,“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霓裳闻言不再多问,提起裙摆快步跟上。
当两人赶回慕容府时,已是火光四起,侍卫与刺客交战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院落。
“公子,府中来了刺客!”麒麟快步迎上,脸色凝重,“他们冲着主厅去了。”
“主厅……”霓裳的心猛地一紧,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慕容吉没有任何犹豫,长剑一挥,直接冲向主厅的方向。
一路上,数名刺客阻拦,却都被他的剑法迅速解决。
“快去保护老夫人!”霓裳冷声吩咐几名侍卫,自己则紧随慕容吉身后。
主厅内,贺芸扶着老夫人退至角落,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老夫人,您别怕,芸儿会保护您的。”
老夫人却眉头微蹙,目光扫过眼前的混乱,语气低沉:“芸儿,府内怎么会突然遭此大难?”
贺芸咬了咬牙,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南云堂的人……他们一定是冲着公子来的。”
话音刚落,几名刺客闯入厅中,为首一人目光扫向老夫人:“慕容府的令牌,交出来!”
“大胆!”贺芸手中剑一挥,挡在老夫人身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有我在,你们休想动老夫人分毫!”
刺客冷笑一声,刀锋直逼而来。贺芸迎战,剑影翻飞之间竟显得从容不迫,甚至还占了上风。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受伤的刺客突然被逼退到墙角,他似乎认出了贺芸,声音颤抖:“你……你……你是……”
贺芸脸色一变,手中剑毫不犹豫刺向对方的心口,冷声说道:“胆敢刺杀慕容府老夫人,死不足惜!”
刺客吐血倒地,再无声息。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贺芸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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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向被带走的地上的尸体。
她低声问慕容吉:“这些刺客,究竟是谁的人?又为何如此拼命?”
慕容吉垂眸沉思,声音低沉:“他们的动作透着草原的影子。”
霓裳挑眉:“草原?你是说南云堂和柔然?”
慕容吉微微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金狼骑一战后,虽然南云堂对柔然多有猜忌。但是两人毕竟都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昊昊说的对,南云堂和柔然再次联起手来并不让人怀疑。尤其是,那对兄妹……让我怀疑就是赫连拔放在南云堂的暗桩,也许不仅他们,南云堂里还有更大的暗桩。”
霓裳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是说赫连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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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
风沙卷过草原。
一片废弃的营地中,孩童时期的萧狼与萧寒兄妹蜷缩在角落里。
他们衣衫褴褛,目光中满是倔强与恐惧。
赫连拔骑在马上,俯瞰着这对瘦弱的兄妹,随从低声道:“王,这两个孩子应该是逃荒的孤儿。”
“你们叫什么名字?”赫连拔低头,看着这对蜷缩在角落的孩子,语气虽冷,却透着一丝隐隐的耐心。
男孩怔了一下,警惕地抬起头。他的脸上满是泥土,但那双眼睛却清澈而倔强。
他低声说道:“我们姓萧……是草原的孩子,爹娘称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可我们没有名字……”
“那你们的家人呢?”
男孩说:“我们没有家人。这些年逃荒,家人都饿死了,只有我们活了下来。”
“没有名字?”赫连拔挑了挑眉,目光在兄妹身上扫过。他的视线停留在男孩单薄的身板上,随后又看向女孩灵动的眼神。片刻后,他嘴角微扬,似有深意地说道:“那就让我赐你们名字吧。”
他看向男孩,目光锐利如刀:“你刚才挡在你姐姐面前,像一匹孤狼。狼虽独行,却从不屈服。你,就叫‘萧狼’。”
男孩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这个陌生的男人会这样形容自己。他攥紧了拳头,低声重复了一遍:“萧狼。”
赫连拔转向女孩,目光略微柔和:“而你,冷静、灵活,像草原上的寒风,虽无形,却足以让人颤栗。你,就叫‘萧寒’。”
女孩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却很快低下头,小声说道:“萧寒……我喜欢这个名字。”
赫连拔嘴角的笑意加深,扬声吩咐随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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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年,赫连拔给予他们庇护,却也将他们锤炼成草原上最锋利的刀。
初到柔然王庭的那一年,兄妹两人几乎夜夜蜷缩在营帐的角落,瑟瑟发抖。
冬夜里,北风呼啸,营帐外是无尽的风雪,而营帐内,他们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过来。”赫连拔从火堆旁招了招手。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轻声说道,“喝了,暖暖身子。”
兄妹对视一眼,迟疑着走过去。男孩小心翼翼地接过碗,却并没有喝,而是看向赫连拔,警惕地问:“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你们是草原的人,草原的人应该互相帮助。”赫连拔回答得直接,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希望你们冻死。”
女孩萧寒仰头看着他,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会没用?”
赫连拔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记住,活着,就是有用。”
从那以后,兄妹的生活渐渐好转。每到新年,赫连拔都会命人给他们准备新衣服,用柔软的裘皮缝制,甚至还亲手选了一对马鞍送给他们。每次看到兄妹穿上新衣,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他的嘴角也会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他的温情只存在于白天。每到黄昏,赫连拔的另一面便显现出来。
“再来!”赫连拔站在训练场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萧狼。
男孩喘着粗气,满脸是汗。他咬紧牙关,颤抖着站起身,再次举起手中的木刀。
“力量不够,再快点!”赫连拔冷声呵斥,“草原的刀不能有半点犹豫。否则,下一次倒下的,就是你的头。”
另一边,萧寒正在练习潜伏与暗杀。她的手被粗糙的草绳勒得鲜血直流,但她只是咬着嘴唇,冷静地完成了一次次刺杀练习。
赫连拔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很好。但记住,真正的猎手,不是杀得快,而是杀得准。每一刀,都要直指要害。”
有时,兄妹也会在夜晚偷偷交谈。
“哥,我恨他。”萧寒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倔强,“他把我们当成工具。”
“但他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萧狼的声音平静,却掩不住深藏内心的忠诚,“他是王,我们只是他的刀。刀只有一个命运——就是效忠主人!”
兄妹相视一笑,火堆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将那种复杂的情绪藏入暗影之中。
赫连拔曾对他们说:
“你们是草原上的刀,也是我最信任的剑。”
而他们心里清楚,成为赫连拔的刀,并不只是荣誉,而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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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吉与霓裳赶到主厅时,正看到贺芸护在老夫人身前,剑尖滴血。
“老夫人没事吧?”霓裳快步上前,目光中带着关切。
老夫人轻轻摇头:“芸儿护住了我,幸亏有她。”
慕容吉环顾四周,冷声问道:“刺客呢?”
老夫人回答说:“刺客想要杀我,是芸儿眼疾手快,提前结果了他。”
这时,麒麟从门外匆匆赶来,禀报道:“公子,刺客退了,但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追!”慕容吉剑指门外,眼中杀气未消,“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逃到哪里。”
此时的霓裳,却看着贺芸满是鲜血的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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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战后的慕容府,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
在府外某处,一道人影藏在黑暗中,目送着慕容府渐渐平静下来。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慕容吉,月璃令牌终究是南云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