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这就是大唐最繁华东市,感觉如何?”李承乾步至窗前,颇为自豪地道。
陆远没有说话,抱着兕子来到他旁边,一同欣赏着长安城的繁华景象。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车马络绎不绝,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喧嚣与活力。
人群中,有一些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大多身着色彩鲜艳的长袍,头戴尖顶帽,脸上蓄着浓密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异域的神秘和精明。
“那些是什么人?”陆远问。
“胡人。”
“为什么他们都进了对面的楼子,对这边的商铺视而不见。”
“这个……”李承乾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边商铺属于皇庄。”城阳接过话:“皇庄的商品价格较高,胡人精明,不愿在此交易。他们更偏爱一些低廉的物品,带回去赚取更丰厚利润。”
李承乾赞许地点一点头。
陆远指向斜对角装饰精致的楼子,“那家是食楼吧,门口快挤不进去了,也因为便宜?”
这下子,连城阳都无话可说。
小兕子看到那里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热闹,“阿兄,窝想去玩。”
“兕子乖,那边人多,我们的身份不方便过去。”李承乾回道。
小兕子撅起小嘴,转脸望向陆远,目光哀求。
陆远微微一笑:“那边不过是食楼,供人吃饭的地方,没什么好玩的。明达若饿了,我们回家涮火锅好不好?”
“好吖~”小兕子迫不及待,这里空荡荡的,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回小囊君家涮一顿。
李承乾见到兕子欣喜的模样,忍不住问:“火锅是吃食?”
“嗯。”陆远记得白居易有首诗提及红泥小火炉,“类似于你们的暖锅,把所有食物丢下去,滚水涮着吃。”
“暖锅?”李承乾若有所思,“……比炸鸡如何?”
陆远禁不住笑,“这样说吧,我们有个梗,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不行的话,就两顿。”
城阳也想起梁羽琪提及火锅:“琪琪说,她最爱吃火锅了,还让我有空去她家涮肥牛。”
“走吖,窝们肥去吖~”小兕子催促道。
李承乾闻言,稍顿一下,“那个,火锅配方能卖给我吗?”
陆远:“……”
城阳:“阿兄,阿娘不是说让你少管食楼的事么?”
李承乾摇头,“阿娘不想我过于分神罢了,你们也看到了,品味楼的食客络绎不绝,我们这里却门庭冷清,就算我不打理也有一堆问题找我,倒不如把它搞得红红火火,反倒更让人舒心。”
陆远:“不是你清场的吗?”
李承乾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那个必要。”
陆远稍作思索:“火锅好吃不是简单的配方问题,它是主要材料大唐没有。要火锅底料,就需要明达带过来。”
“但你要考虑清楚,虽然明达带货能力所以提升,但往返次数有限,带火锅底料的话,就带不了糖果,而且货物都由她寝宫出来,时间一久惹人怀疑。”
李承乾陷入两难。
这家酒楼是东宫的产业,近几年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近日天气的转凉,生意更为冷清,几乎到了停业的边缘。
尽管如此,酒楼依旧需要养着一大群人,日常开销庞大。
听小郎君的语气,火锅的美味远胜于炸鸡,如若获此美味,想必能将酒楼起死回生。
他多么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陆远安静地等待。
老实讲,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带货能力并不弱,但不打算无条件满足大唐这边的需要。
他可以宠爱小公主,也限于小公主,包括城阳。
其他人嘛,
必须拿点诚意出来。
沉默半晌,小兕子快等不下去了,陆远抚过小丫头后背,示意她稍等,然后说道:“太子殿下,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李承乾:“小郎君请讲。”
陆远凑近一点,低声说出心中计划,李承乾听得眉头深锁。
陆远的计划很简单,建议将酒楼改成“兕”字糖果店,并将价格降慢慢下来,为以后大量进货做准备。
毕竟高价市场有限,新鲜感过后需求就会减少,倒不如逐渐下降,扩大市场换利润。
这样做会断了酒楼生意。钱可能是赚多了,但不符合李承乾所愿。
陆远劝道:“两者相害,取其轻,两者相利,取其重。就算火锅能救回这家酒楼,却损失了糖果的生意,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街上人头攒动,许多人围着一辆敞篷马车围观。
车厢被削去大半,有点像现代的斗车,上面坐着五六妙龄女子,几个是棕发,其中两个金发碧眼,皮肤白净,明显是欧洲人种。
“那些是什么人?”城阳从未见过异发人种,好奇的趴在窗台张望。
李承乾抬头,“应该是摩刹人。”
“什么是摸萨吖~”小兕子问。
李承乾解释道:“摩刹在草原更北的地方,那里终年冰封,北风凛冽,野兽横行。”
“摩刹人只能躲进山洞里,饿了就数十人一起外出围猎,经常在捉到猎物后茹毛饮血,所以毛发退化如稻草枯黄,皮肤失血,苍白如纸……”
两个小公主听得一愣一愣的,四只大眼睛紧紧盯着摩刹人,脸上露出见鬼的表情。
“停停停!”陆远实在听不下去,“太子殿下,到底谁跟你说这些的?”
李承乾:“是一位夫子说的,他曾经到北方游历,与罗刹人生活过一段时间。”
陆远转头向城阳:“胡编乱造,欺骗太子,是不是要杀头的?”
“嗯。”城阳点头。
李承乾不解:“小郎君,何出此言?”
陆远指着马车上的女子:“第一,金毛碧眼是欧洲人种的特点,你们所指的摩刹,正式叫罗刹国,而且大多数不是这个样子。”
“第二,罗刹国并非长年冰封,他们国土辽阔,东西差异极大,接近欧州那边气候不错,照样有四季交替。第三,罗刹国人狩猎不假,但他们也是熟食,跟我们无异。”
“还有,罗刹国人好战,体格强壮,气力不输突厥人,不是孱弱之辈,更有熊人之称。”
“当然,欧洲人的皮肤白化是色素退化,那是人类迁徙进化的结果,跟你说完全不是一回事。”
李承乾愕然:“小郎君,你还知道这些?”
陆远更惊讶:“长乐没跟你说我是什么人?”
李承乾摇头。
城阳骄傲的仰起头:“小郎君是大学士。”
“嗯呐~”小兕子肯定点头:“小囊君系大大大硕士吖~”
陆远笑了,小丫头越说越夸张,纠正道,“是大学生。不!……先搞清楚,长乐没说其它的吗?”
“长乐该说什么?”李承乾问。
城阳想起来了,“阿姐没说我们坐过飞鸡。”
“飞鸡?”
“对啊!”城阳举高手比划着,“飞鸡带着我们飞得好高好高。”
“嗯呐~”小兕子也挺直身子,小手对着窗外白云,“飞鸡滚滚滚,滚到云云里啦~”
“没有。”城阳拇指压在食指上道:“就差一点点,法拉姨姨说,我们不能飞那么高,那是大飞鸡的道,阻道会被罚的。”
飞鸡?
云里?
天上的道?
李承乾听得云里雾里。
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楚明白,但放在一起就绕得他晕头转向。
长乐从来没说过这些,她到底还隐瞒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