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皇室冬猎前,大街小巷都是津津乐道今年皇室冬猎的阵仗如何,今年倒是变成了别的。
不外乎三件事。
第一,风水轮流转,国公府好像失宠了呢。
也是呢,军功是谢浮光的,又不是国公府的,人死了,这些东西也带走了。
第二,平阳侯府的张世子似乎身子骨不好。
说是此前在战场留下的疾患导致的,都是唏嘘又一位忠臣良将要陨落了,没人再提平阳侯府曾经的热闹了。
第三,越来越多的宁家党羽冒头了出来,
冬猎场上。
很多的人目光都落到了被国公府轰出门来的谢双脸上。
谢与归、张争鸣、谢双三人站在一起,围着一匹马很是欣赏的摸着马儿说着话。
“我的了,我最小,你们两个让让我。”谢与归很是喜欢。
张争鸣,“我儿子最小,给我儿子吧。”
谢与归:“你们先吵着,我先拿着用几日,你们吵清楚了,再来和我说。”
谢与归、张争鸣对视一眼。
被你谢双看上,还落到你手中的东西,我们能抢得到就有鬼了。
谢与归:“大哥的马被你拿着了,你自己也有一匹颇通人性的,我还没有合得来的。”
“你和这些灵性的东西合不来,不必强求了。”谢双摸着马脑袋。
京城好东西多,不过缺双发现好东西的眼睛。
张争鸣看碧溪过来,“盼哥儿又闹了?”
碧溪:“安哥儿陪着的,盼哥儿不会闹腾的,”
谢双,“我不是让安哥儿今日去练骑马吗?”
“好啊,你还说不想要这马!”谢与归咬牙。
谢双毫无被戳破的窘迫,“他叫我一声老师,我自要为他多打算了,好东西很多,顶好的东西太少。”
碧溪:“三公子,顾家姑娘找为玉说话了!”
谢双:“啧,这是谁家后院着火了?这人果然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到处都是人给你找事。”
谢与归推了下谢双,倒是张争鸣说,“无碍,为玉不是受欺负的人。”
谢双:“为玉这次是跟着国公夫人来的,用的是表姑娘的身份,听说为玉去侯府小住的时候,国公夫人已经给你料理干净了,你非要去,就慢慢走过去,给为玉一点发挥的时间。”
谢与归哪里能不去。
“你看,这马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谢双摸着马儿,“身子骨好点了?”
张争鸣不回答,“前几日你出京去做什么了?”
谢双:“皇帝让我帮他办个事。”
“我都不能说?”张争鸣说。
谢双:“还真不能。”
张争鸣:“你真和国公府撕破脸了?”
谢双:“只是一个姓而已。”
张争鸣,“你这样,要是谢浮光知道了,会难受的。”
“关我屁事。”
张争鸣摇摇头,“好,一碗水端平了,一屋子姓谢的都恨了,我们姓张的可没惹你。”
谢双抬脚踹他。
张争鸣哎哟了一声,“我还病着呢。”
“知道病着还非要来。”谢双没好气,他不知道张争鸣有什么傻不拉几的算盘,但很清楚他现在非常需要静养,想要替他接了动猎巡防的差事,被他拒绝了。
说什么,就是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所以要多在皇帝跟前走走,让皇帝多多想想平阳侯府为了社稷做出的贡献。
把谢双弄得一句多余话的都不敢说了。
张争鸣肉眼可见的销售许多,穿着厚实的大氅。
谢双低声:“我总觉得这次冬猎怕是不太平,你吩咐巡逻的人勤勉些。”
张争鸣嗯了一声,“那边风景不错,我带你去走走。”
另一边女眷聚集的地方。
顾念安看着跟前见过一次的姑娘,“我的意思,谢表姑娘听懂了吗?”
为玉很直接:“我哥是谢双,我的婚事我说得不算,他定夺,你有什么去给他说。”
顾念安脸色很精彩,似乎被谢双两个字吓着了。
这位姑娘她打听过的,是谢与归的心上人,若没有谢浮光的事,这人已成谢三奶奶了。
“顾家现在能帮国公府许多。”
“你这样说,是因为国公府能帮你的顾府很多。”为玉说,“谢三的婚事不归我管,顾姑娘是闺中女子,自己贸然来说亲事,会让别人怎么想?世道对女子多不公,顾姑娘还是慎重些,”
“如今都说谢家包庇了当年的宁家,只要——”
“只要什么?”谢与归走上前,“顾姑娘,我母亲没和你家说清楚吗?”
顾念安被吓得一哆嗦,突然来了胆子,“我知道你一开始会选我,就是因为我命不久矣,等着我死了,就续弦你的表姐,我不在乎的,我只要你妻子这个名头。”
为玉:“顾家颇得陛下重视,顾姑娘如此着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
顾念安:“我只是想要帮家里做些事罢了。”她说:“只要小公爷愿意答应这门婚事,我过门后,定然让为玉姑娘和我一样的待遇。”
“为玉的待遇不是你决定的。”谢与归脑子里将顾家可能会扯上的事,真没有,总不可能是真看上他了?这更加不可能,“顾姑娘有什么就直说,莫要让我表姐受到惊吓。”
“小公爷,我可以单独和你说两句话吗?”
谢与归摇头。
大庭广众单独说话,这些人的嘴多到处跑马,他是清楚的。
等着越传越离谱的时候,顾家怕就要上门,说他坏了顾念安的清白,要他负责了。
他是真都找不到地方哭。
为玉却说:“那好,我就在旁边站着,有什么就叫我。”男女大防中间的门道,为玉是手拿把掐的。
她走到不远处站着,看姚媛眼睛都在闪出火星子。
“顾姑娘八成就是有什么要和谢与归说,不敢直接去找谢与归,才曲线救国来找的我。”
其实刚刚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我嫁给谢与归,不会妨碍你和谢与归,我要是死了,定然留下遗言,让你成为谢与归的续弦。
再则她跟着来,是谢双的意思的。
是谢双在国公府的眼线给他递出了东西,让她务必跟来。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姚媛:“你真是,你都知道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女子能够依靠的不过就是嫁个好人家。”
为玉:“放心,我定然让你以后假的好人家。”
她看扭头走过来,又看要追上前的顾念安,嘘了一声,让姚媛暂时别说话了。
谢与归看跟上来的为玉,“他父亲的姨娘是宁家党羽,这位姨娘很得他爹喜欢,自由进出书房,送出去了很多东西。”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为玉先是一愣,跟着笑出了声,“怕不止有顾家一家如此吧。”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位姨娘还生下了一双儿女。
“所以,顾家想要活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攀上国公府这棵大树,算是互相利用,互相成就。”
谢与归扫她一眼。
为玉顿了顿,“你可有给他们家指出一条生路?”
谢与归看他,为玉就说:“你不如让顾家去查一查,京城官员家中,到底有多少人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枕头边有,或者身侧有了宁家党羽的存在。”
谢与归垂眸。
“武将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不给你面子,也要给你大哥面子,远些的地方会给谢双和你爹面子,京城的文臣,说白了,内心之中是真的看不起武将的,这时候需要一个桥梁。”
“眼下宁家党羽伺机而动,偏偏都在暗处,我们去抓太费神了,不过借人之手。”
“我知道你会说,顾家不是蠢货,你先这样去告诉顾姑娘,现在谁能看得到头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与归点点头,“不要乱来,知道吗?”
为玉笑笑,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敢乱来,“对了,为什么娘娘这次没来?”
谢春和自打入宫后,不管发生何事,只要是朱崇升出宫,总是会带在身边,彰显对她的喜爱,还有对国公府的器重。
林不移的死还没彻底弄清楚,不过这对朱崇升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小太医的命而已。
他给谢春和赐了一堆东西,算是表明这件事不会影响你我二人的关系。
“皇后不舒服,她想要留着侍奉,不肯来,陛下也随她了。”谢与归说。
为玉:“陛下难不成是看娘娘杀了皇后?”
“嘘!”谢与归出声,“少猜这些,春和又不是蠢人。”
谢与归是大忙人,为玉才和他走了小半刻钟,就有人来寻他走了。
为玉本想着回落脚处小睡片刻,养精蓄锐参加晚上的宴会,结果就被汤嬷嬷派人来请过去了。
说是谢双要收拾安哥儿,张争鸣又恰好去御前了。
为玉到时候,盼哥儿怂成一团坐在谢双怀里,安哥儿哭唧唧,手里捏着笔在写东西,似乎写不出来,谢双抓着戒尺就朝他身上招呼。
“使不得!”为玉赶紧呵了一声。
这次赵茹慧也来了呢!
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来玩命儿!
见为玉来了,两兄弟顿找到救命稻草,表情一致的瘪嘴红眼。
“哭一个试试?”谢双威胁盼哥儿。
盼哥儿一下就瘪嘴的更凶了。
安哥儿小声小气抹眼泪,“不干弟弟的事,我就是背不到……”
他就想着谢双肯定忙,多半得节后才会来抽问,因此就偷懒了。
谁知道突然来问的。
“你是来做什么的?”谢双问。
为玉觉得他在谢双跟前没面子,“来看热闹,看兄长是如何收拾小孩儿的,以后好学以致用。”
她说着,无声拍了拍手,“兄长不愧是兄长,兄长真是能耐,小哭包不敢哭了,最乖巧的孩子也训的服服帖帖,以后我也要成为兄长这样的人。”
谢双:……
为玉笑了一声,给汤嬷嬷使眼色,让她把两个孩子都带下去。
谢双放下手中戒尺,揉了揉眉心,“本以为安哥儿是个乖的。”
“他是很乖,是被你侄儿带偏了。”为玉好心提醒他。
谢双觉得不是这样,“谢游是被你嘴里的大公子带偏的。”
他侄儿本挺可爱的,就是到了北地他无空陪着,张争鸣给带走说他帮忙看着,等他回过神去看,就看谢双和谢浮光打成一片,差点没气死他。
罢了,不提也罢,孩子慢慢带就成,他亲自带着,还能给带跑偏了不是?
“两个事。”谢双说,“第一,谢浮光和张争鸣应该是私下合谋了什么,这不算很要紧,毕竟,你我也在合谋。”
“第二。”谢双比起两个手指,“还记得宁家两个字在京城响起那日吗?”
为玉自然记得,谢与归差点死了。
谢双:“迟迟也在其中。”
为玉眸子一缩,谢双,“这次不是跳舞了,是献唱了,我怀疑,都是宁家党羽,就在今夜,这些人就会出现在陛下的跟前。”
为玉:“又是要行刺?”
谢双:“这事儿意不在行刺,是要借着行刺,再让陛下心中不安,甚至震怒,只要震怒下将他们都杀掉,你说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为玉一点即通,“你是要我在今夜做什么?”
谢双:“你是聪明人,需要你做什么,你肯定明白。”他捏着戒尺起身,“我先走了,咱们说话时间太久了,谢三会起疑心。”
“好妹妹。”谢双低头,压低声音在为玉耳边轻声说:“先下手我们赢,后下手,我们就控不了局面了。”
“我打头阵后,你的后手是什么?”为玉问。
谢双:“我若是能有机会拿出后手,还算是老天保佑了,就怕没有。”
为玉蹙眉,“北地出变故了?”
谢双嗯了一声,“都在我掌控之中,不必担忧。”
为玉:“我前几日说,让你将我的名字从你家家谱除名。”
谢双:“怕什么,有我在,你死不了。”他朝着外面走去,“你本就不是宁家遗孤,这件事陛下已知道。”
为玉:“在你的局里,是不是除开你,都不会有人死?”
谢双没有再回答,为玉回过头,看谢双已消失不见了。
不一会儿,安哥儿走了进来,“谢游送了飞鸽传书过来,老师看了以后脸色就变了。”
他仰头看为玉,“北地肯定出事了。”
他非常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