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琼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枝儿,你只看到了机会,却没看到背后的风险。这烧尾宴上的宾客皆是朝廷重臣,他们口味刁钻,要求极高,且各有各的忌讳。但这些我们一无所知,稍有不慎,咱们可就全盘皆输了。”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危险,那咱们还是不参与了吧!平平安安最好。”枝儿有些失望。
春琼心中叹气,“先不急着下决定,还得去趟御史大夫府,一来正式拜访,二来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次日,春琼带着精心挑选的茶叶药材和其他礼物,前往御史大夫府。御史大夫府门前,门房见是春琼,满脸堆笑地迎了进去。在客厅等候片刻后,御史大夫和太夫人走了进来。春琼立刻起身行礼,恭敬道,“春琼拜见御史大人,拜见太夫人。前些日子承蒙太夫人厚爱,一直想登门拜访,今日特来请安。”
太夫人拉着春琼的手,满脸慈祥,“你这孩子,你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
御史大夫也微笑着点头,“今日休沐,正要着人去叫你呢,没想到你主动上门了,这一点,你可比你爹灵活,那小子,请都请不来!”
春琼尴尬地笑笑,长辈数落她爹,她不好接话。
最后还是太夫人咳嗽了一声,御史大人才停止吐槽。
他喝了口水,看着春琼问道,“京里戏文里唱的,杨县令开荒种地修渠引水,与干旱抗争可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春琼挺直脊背,认真回应,“不仅如此,利用山区取暖便利,种植反季蔬菜;改善包谷种植方式,粮食产量翻倍提升,这些都是真的。如今反季蔬菜已卖至京城,想必今年郧乡县税收的粮食也已进京。”
“不错,前几日已陆续收到各地上报的税收,今年各地大旱,各地粮食减了不止三成,郧乡县这一个下品县,其上缴的数额,就是放在一众上品县中,都是极为显眼的。几日前,户部上报此事,朝堂上几乎无人相信此事是真的,一致认为数额统计有误或者有人弄虚作假,正吵得不可开交呢!正巧,外地有几个戏班进京,在京中开唱的第一场就是杨县令抵抗干旱的事迹。紧接着,又是你这个县令千金,带着郧乡县的反季蔬菜高调出现在慈善会上。桩桩件件,如今朝里大半人开始相信郧乡县上缴的赋税是没问题的了,不过,圣人应该年后会派人前去察看,让你爹做好准备。”赵御史道。
春琼听闻,心中一紧,忙欠身行礼道,“多谢太爷告知,小女定会将此事尽快传与父亲知晓,让他早做筹备。只是圣人派人察访,这其中诸多事宜,还望太爷能给小女讲讲,好让父亲提前应对,不致慌乱。”
赵御史微微颔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老夫本来还有些担忧,怕这传言过于夸张,已传信与你赵伯伯,让他转告你爹。今日见你年纪不大,但做事还算有章法,这些事就再与你交待一番吧。”
他放下茶盏,继续道,“圣人派下的巡察官员,多是清正严谨之人,他们此番前去,首要之事便是核查农田水利。水渠的修缮维护状况、灌溉面积是否如实,这些都在考察范围内。你爹兴修的水利,如今看来成效显着,但巡察官也会细细查验,看是否存在隐患。”
春琼认真聆听,不住点头,暗自思忖着要将这些要点详细记录下来。
“再者,”赵御史接着说,“便是粮食产量与税收的核查。他们会走访田间地头,与农户交谈,了解实际的种植收成情况,对比上报数据是否相符。税收的账目明细,每一笔都要清晰可查,容不得半点马虎。”
春琼秀眉微蹙,轻声问道,“那关于反季蔬菜的种植与售卖,巡察官也会关注吗?”
赵御史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应道,“自然会关注。这反季蔬菜,于民生、于税收都有重大意义。巡察官会考察种植规模、技术推广,还有销售渠道是否通畅、价格是否合理。你爹在这方面颇有创新之举,想必巡察官也会感兴趣,只是推行过程中若有难处,也需提前梳理清楚,如实汇报。”
春琼感激不已,再次行礼,“多谢太爷提点,我明白了。这就回去,将这些一一写信告知父亲。只是小女心中仍有疑惑,此次朝廷对郧乡县这般关注,除了赋税数额突出,还有其他缘由吗?”
赵御史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今年各地大旱,如今民生艰难,朝廷急需找出应对之策。郧乡县在如此困境下逆势而上,其经验若能推广,对稳定天下局势大有裨益。你爹的作为,已然成为朝廷关注的焦点,这既是机遇,也是重担呐。”
“原来如此。”不管是制作有机肥,玉米移栽技术,还是修渠引水搭建储水塔,不仅适用于郧乡县,也适用于其他地方,若是通过朝廷推广开来,让更多的人受益,这也是春琼想看到的。
父亲为郧乡县付出诸多心血,此番巡察,更是关乎父亲的仕途与郧乡县的未来。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协助父亲顺利通过此次考察,让郧乡县的成果得到认可,为父亲的仕途添砖加瓦。
“太爷放心,县衙账目清晰,百姓粮食收成大涨,这都是事实,我们并不怕核查,只要派去的官员确实清正廉明。”春琼对赵御史道。
赵御史闻言笑了,伸手点了点她,“你这丫头,说话忒直,这一点,跟你爹一个样子!”
春琼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是说这位御史大夫性格耿直吗?怎么传言不太一样?
春琼又将礼部侍郎府邀请为烧尾宴提供菜品的事说了出来,然后诚恳地请教,“此事关系重大,春琼初来京城,人脉和经验都不足,所以特来请教太爷和太夫人,不知二老对此事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