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 章 陈家嫡女
陈府朱漆大门洞开,数十抬红绸聘礼在晨光中迤逦而入,惊起檐下枝叶轻晃。
站在长廊上的陈家大小姐陈菲攥着绢帕的指节泛白,帕子上金丝绣的并蒂莲早被绞得不成形状。
檐角铜铃叮咚,惊落几瓣落花,恰掉在她月白裙裾上,像极了那庶女嫁衣上的喜花。
";好个狐媚子!"; 她盯着聘礼队伍拐进西跨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养在深闺的凤凰,倒被野雀啄了眼珠子。";
陈家上下,乃至整个世家大族都知道,她将来会是表哥的王妃。
可是,现在呢,她一向看不上眼的庶女竟然先她一步入了五皇子府?!
一想到这,她心口的怒气就减不下来。
廊柱阴影里,新来的丫鬟红双垂首盯着主子绣着金线的裙裾。她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 那是大小姐惯用的珊瑚鞭留下的印记。三天前她亲眼看见三等丫鬟小夏被拖去柴房时,裙摆上就沾着这样的暗红。
她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抹害怕,双手无意识地在轻微颤抖。她也是今天新来伺候这位大小姐的,但她也是迫不得已。
家中妹妹病重,迫切需要银子救命,而跟在陈家大小姐身边无疑是来钱最快的方法。
毕竟,一个嫡出的大小姐随便赏赐点东西,就够她家一年的生活所需了。
就在红双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陈菲突然转过身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恶狠狠地打了红双一巴掌。
看着红双吃痛的表情,陈菲心中的不满稍稍得到了缓解,她盯着红双渐渐红肿的脸颊,不在意地抚了抚额。
";你说,"; 陈菲手腕翻转间,将帕子绞成麻花状,";五皇子府的侧妃位,怎么就轮得到那个庶出的?"; 尾音陡然拔高,惊得廊下铜铃叮咚作响。
红双顾不上疼得火辣辣的脸颊,慌忙屈膝,额头几乎触到青砖:";大小姐金枝玉叶,自是母仪天下的命格。"; 她说话时喉结滚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她腕间的镯子随着伏地动作轻轻磕碰,发出清越声响 —— 这是她娘亲用全部月钱换来的,镯内侧还刻着 ";长命百岁"; 四字。
陈菲忽然冷笑,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红双发顶:";你倒会说话。"; 指尖突然掐住红双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听说你妹妹病得很重?";
红双瞳孔骤缩,却仍保持着谄媚笑意:";托大小姐的福,妹妹喝了汤药已能起身。"; 她能感觉到对方拇指正摩挲着自己颧骨处的红肿,那是刚才被扇耳光时留下的,此刻还渗着血丝。
";很好。"; 陈菲骤然松手,";明日起你随我去佛堂抄经。"; 转身时金缕鞋碾过地上飘落的聘礼红绸,";让那些不长眼的知道,陈家的规矩。";
红双将头埋得更深,低声恭敬地回道:“是,大小姐。”
陈菲满意地看了一眼跟前伏低做小的婢女,心里已经把她当做了她那不知廉耻的庶妹。
“你知道就好,走吧。”
待主仆二人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假山里转出个玄色身影,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刚刚离开的主仆两人。
盛夏蝉鸣震耳欲聋。陈菲斜倚湘妃榻,四个丫鬟持孔雀翎扇分立四角,红双正将冰镇葡萄去皮去核。葡萄在青瓷冰碗里泛着冷光,映出她眼底的血丝。
忽有小丫鬟踉跄着撞进来脸上有些慌张,眼神里更多的是恐惧。
";让你监视着我那庶妹,怎么,她有什么新情况了?说!"; 陈菲指尖叩着青瓷茶盏,指甲盖与瓷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小丫鬟扑通跪地,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二小姐... 二小姐有身孕了。"; 话音未落,茶盏已砸在她额角,滚烫的茶汤顺着脸颊流入衣领。
陈菲从踏上起身,将那四名侍女手中的扇子一一夺下,然后愤恨地扔在那四个为她摇扇的侍女身上。
所有伺候她的侍女纷纷跪下请罪,“小姐恕罪,奴等该死。”
陈菲心里的愤怒已经被燃到了极点,她身体里的暴虐基因已经被勾起。
她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条带有弯钩的珊瑚鞭子,狠狠地抽在跪着的侍女身上。
一边抽打,一边不停地咒骂,“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贱人!贱人!”
“……”
她不停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些被当做泄火工具的侍女,虽然痛到极点却也不敢吭一声。
因为她们知道,一旦她们敢泄出一丝声音,那等待着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待陈菲发泄得差不多时,红双及时扶住了那条从她手中脱落的辫子。
";主子息怒。"; 红双将滚烫的掌心擦过陈菲冰凉的手背,";此时动怒伤了玉体,倒遂了那贱人的心。"; 她说话时垂眸掩住眼底精光,";奴婢倒有个主意..."; 陈菲握着辫子的手停在半空,忽然咯咯笑起来:";好个伶俐的丫头。"; 指尖顺着红双脖颈滑到锁骨。
“真是一个歹毒的主意呢。”
红双一听,立马弯下身子磕头,“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
就在她以为自己免不了一场责罚时,陈菲那略显愉悦且松快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不过,本小姐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红双。”红双再次磕了磕头。
陈菲笑着说:“起来吧,从今天开始,红双就是我的一等侍女。”
";若成了事,这钗子便赏你。"; 钗头红宝石在烛火下折射出血色光斑,映得红双眼底忽明忽暗。
待众人退下,奶娘周嬷嬷从屏风后转出,手中佛珠转动有声:";小姐可知那红双..."; 话未说完,窗外骤雨忽至,打落满池荷花。
陈菲转动着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几分:";奶娘且宽心。"; 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里,她忽然轻笑,";不过是颗棋子。";
“那二小姐那边?”
陈菲眼中闪过一丝妒忌,但更多的是玩味,“怀孕了,也要生的下来才行,况且只是一个庶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