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儿拐角戳着个煤球炉子,上头搭着把火钳子。许大茂眼疾手快,一把抄起火钳子就往外蹽。跑的时候,胸前那照相机跟拨浪鼓似的,直晃悠。
到了李怀德门口,许大茂飞起一脚,“哐当”一声把门踹开,举起照相机就“咔嚓咔嚓”一通拍。
嘿,就瞅见李怀德那俩手正扯着秦淮茹的肩膀,嘴都快怼上去了。这李怀德听到动静一扭头,跟许大茂那眼睛就对上了。许大茂这眼里啊,冒着凉气,跟结了冰似的。
打重生以来,许大茂心里就窝着股火,可一直压着,老老实实做人,就想寻上辈子的恩人。但他心里头一直绷着根弦儿,时刻提防着。
这会子,许大茂大步往前一迈,手里的火钳子“嗖”地就朝着李怀德耳朵那地儿砸下去了,一下接一下,跟不要命似的。没几秒,等老马反应过来,李怀德已经满头满脸都是血,手脚直挺挺地伸着,还不停地抖。许大茂可没停手的意思,还在那砸呢。
老马赶紧上去,一把抱住许大茂的腰,使劲往后拽,喊道:“大茂,别砸了,出人命啦!”
许大茂被拽开后,瞧了瞧李怀德,觉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再挣扎。这时候,傻柱、马华、胖子、刘岚还有朱大姐一帮人呼呼啦啦地冲进来了。秦淮茹早吓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刘岚跑过去,瞅见秦淮茹领口都撕开了,赶忙挡在她身前。刘岚一扭头,看见许大茂冲她招手,刚要过去,许大茂又摆了摆手。
“胖子,你过来!”许大茂扯着嗓子喊外面的胖子。
胖子畏畏缩缩地蹭过来,说:“大茂,有话咱好好说。”
许大茂乐了一下,说:“胖子,咱厂保卫科靠不住,你去派出所报案,把警察叫来,我给你 50 块!”想了想又加了句,“你要是把警察麻利儿地叫来,我给你 100 块!赶紧的!”
胖子一听有 100 块,眼睛放光,瞅了瞅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李怀德,撒腿就往外跑。
“等会儿,骑我自行车去!”许大茂把车钥匙扔给胖子,胖子接过钥匙,像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许大茂瞧了瞧老马和傻柱,说:“老马、傻柱,你俩去保卫科把这事儿报一下,我在这儿等着!”说完把火钳子往桌上一放。
这时候,大家都被躺在地上抖个不停的李怀德吓得够呛,都乖乖听许大茂的。老马也不敢吱声,拉着傻柱就往保卫科跑。
傻柱和老马出去后,许大茂把刘岚叫过来,悄声说:“照相机里有李怀德的罪证。一会儿要是保卫科的人瞎闹,你先别吭声,把照相机交给我爸就行!”说完点了根烟,猛吸一口,不言语了。刘岚拿着照相机,躲到秦淮茹旁边。
“尤凤霞啊,你这命可真好。我这千防万防,李怀德这孙子还是干出这缺德事儿!”
烟抽到一半,就听外面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进来的是保卫科的季科长。
季科长进来一看,李怀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一哆嗦。赶忙上去摸脖子、探鼻息,又趴在地上听心跳。完事还看了眼表,也不管屋里其他人,拉过一个保卫员,压着嗓子说:“你去保卫科把枪拿来,顺便通知杨厂长,李副厂长死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屋里人都听得真真儿的。
季科长瞅了许大茂一眼,把站在门口的朱大姐、杨师傅和马华撵到另一个屋,派了个保卫员看着,不让他们说话。然后又把刘岚和秦淮茹拽到另一个屋,也安排了个人把门。
这下,屋里就剩许大茂和季科长了。
季科长掏出包大前门,弹出根烟递给许大茂,点着后深吸一口,说:“行啊,大茂,说说咋回事儿吧?”
许大茂也抽了口烟,想了想说:“我跟老马、朱大姐在隔壁屋打包剩饭呢,听到有人喊救命,跑过来就看见李怀德扯秦淮茹衣服,就这么回事儿!”
季科长没吭声,盯着许大茂,用夹烟的手指了指地上的李怀德,说:“你这是往死里整啊!”
“怎么着,季科长?我还能眼睁睁看着李怀德欺负秦淮茹,等他得逞了再念国法?您这刚退伍,思想变得够快的啊!”许大茂说完,又狠狠吸了口烟,不看季科长了。
季科长没言语,抽着烟瞪着许大茂,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会子屋里挺安静,许大茂心跳得厉害,耳朵变得贼灵敏,旁边屋里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季科长从旁边屋问完话出来,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不是不知道李怀德是个人渣,可许大茂第一时间就让胖子报警了,这事儿不好办。
季科长没再进屋,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
没一会儿,外面一阵嘈杂,保卫员们拿着长枪短炮进来了。季科长接过一把枪,别在腰上。
“你俩,去那俩门口站着,他们要是上厕所啥的,一人跟着一个,不许交头接耳,等厂领导来!”
季科长安排好,就听外面“哗啦”一声拉枪栓的动静,枪上膛了。许大茂听着这声儿,吓得一哆嗦,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胖子大概是拼了老命,季科长刚安排完,外面就冲进来一堆警察,都穿着白制服。
这帮警察进来就跟季科长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然后就有人拿着海鸥相机,不过上面写着“上海”俩字,在屋里到处拍照。
这屋里乱哄哄的,旁边屋里警察也在不停地问这问那。许大茂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想听清楚一句话都难,心里那无名火一个劲儿地往上冒,还得强压着。
“张所,你们来得够快的啊!咋样,是不是后悔了?地上躺着那位,老岳父可是部里的,这事儿有得瞧!”季科长给张所长递了根烟。
这张所长就是易中海常念叨的,出了名的严厉,眼里不揉沙子。
张所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后悔得直嘬牙花子,斜眼瞟了瞟季科长,说:“怎么着,你还挺轻松?”
“人证、物证都在,事儿明摆着,我直接往上报就行。看见没,许大茂这事儿,我还能给他写个见义勇为!”季科长朝许大茂努努嘴,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
“行了,借你们电话用一下,我也得往上汇报。”张所长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
季科长一招手,一个保卫员跑过来。“你领张所长去我办公室打电话!”
保卫员领着张所长走了,过了好一会儿,警察们好像都没啥事儿干了。就听食堂外面汽车响个不停,也没人进来,就听有人在门口喊季科长出去。
许大茂不知道,外面来的人级别越来越高,最后来的那位,厂里的老头亲自出去迎。
厂里这老头把事儿大概一说,坐小车来的那位想了想,说:“后续的事儿你们该咋处理就咋处理,元宵后给我送份报告上来,行不?”
“行,我知道了。过完年,我这身体您也知道,实在扛不住了。小杨这人您也清楚,老实巴交的,在老首长那儿印象还不错。”
“唉,老喽,不服不行。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有机会咱喝两盅。”
俩老头握了握手,厂里这老头就看着另一位上车走了。站了一会儿,老头喊:“小杨,你过来!”
杨厂长一听领导喊,赶紧跑过来。“小杨,陪着我进去。这放映员就是上次放内参的,跟那女的还是一个院的邻居!”
老头一听,停下脚步,瞅着杨厂长说:“你呀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光明磊落,别整那些幺蛾子。算了,先把这事儿处理了,过阵儿我领你去老首长那儿,别这么小家子气!”
老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没再啰嗦,走进了小食堂。
杨厂长就听见去老领导那儿,别的啥也没听进去,心里美得不行,脸上还装出一副严肃样儿。
老头走进小食堂,这是事儿出了以后头一回进来。先走到许大茂这屋,看了眼地上的李怀德,半天没出声。
许大茂这时候心里也有点发毛,脑子里胡思乱想,都琢磨着实在不行,就请出“加特林菩萨”,跑去香港避风头了。
老头瞅着许大茂,问:“你就是许大茂?除了你们说的这些,还有别的证据吗?”
许大茂抽了口烟,抬头想了想,说:“有,我今天带照相机来厂里拍照,应该拍到李怀德干坏事的证据了!”
老头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出事儿了。后面的杨厂长吓得一激灵。
“小杨,去把张所长和季科长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