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龙女的故事（2）
话说回西海龙王。
四海龙王共同掌管无尽海域，却也受天道桎梏，不能擅离各自海域。
于是西海龙王每隔十年派龟丞相前往渭河探望龙女。
可那贪财老龟早就被渭河龙王一箱箱财宝收买，次次来渭河都只是享乐一番又回去，问也不会问一句龙女在何处。
龙王问起龙女，老龟便照着上一回的话术回一遍，“龙女安然无恙，龙王不信，可上天看看渭河之水是否清澈如碧，这正是龙女与渭河龙王夫妻和睦才会如此。”
西海龙王趁着上天布雨之际遥望渭河，果真如龟丞相所言，随之便放下心，信了龙女无恙的欺瞒。
又过二十年，人间爆发战乱，锁龙桥被毁去大半，镇压龙女的桥墩松动。
龙女得此机会，拼尽全力抽出龙身，巨石刮去她的血肉，锁链勒断她的骨头，她从污泥里爬起来，像一头堕入地狱的恶龙。
等到渭河龙王赶来时，龙女早已逃无所踪，只余淤泥里碎肉龙鳞发出阵阵恶臭。
渭河龙王看见那些随波起伏的碎肉，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吓得连连后退，大喊道，“快去寻龙女！不可让她返回西海！”
敖姮化为人身，躲进一群难民之中，也幸而渭河龙王斩去了她的龙角，才没叫人族认出她的真身。
同行妇人只当她头上两处断角鼓起是长了脓包，又见她浑身伤痕累累，还时常拿出干粮接济龙女。
敖姮随着逃难队伍一路向东而行。
直到抵达泰山脚下。
敖姮拔下身上仅剩的龙鳞赠予难民，并许诺，“吾乃西海龙女敖姮，汝等且再向东去，见海止步，携此鳞抛入海中，自有海族奉上珍宝。”
难民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站出来，踌躇道，“龙女，乱世之中，珍宝将引豺狼和灾祸……”
敖姮颔首，思忖片刻，“如此，赠汝等宝船一艘。吾之龙鳞为船，大海之上，乘风可日行千里，无惧一切海浪。”
难民们喜极，振臂高呼，“大善！大善！”
敖姮与难民辞别，往泰山山顶而去。
泰山有主，乃泰山圣母碧霞元君，又名泰山娘娘，碧霞元君听闻龙女遭遇，怜惜不已，许她先去泰山池水洗净身上污垢。
泰山主生，池水本可使腐肉再生，可敖姮龙身已毁去大半，污垢易除，腐肉久久未愈。
碧霞元君道，“是你胸中怒火难消。”
敖姮问，“凌辱断角之恨，如何能消？”
敖姮双眸渗出血泪，再道，“刮肉断骨之仇，如何能消！”
碧霞元君颔首，“下山吧，去寻泰山府君，入忘川河，褪去这身腐肉，方可重获新生。”
敖姮照做，找到泰山府君，沉入忘川河中，任由恶鬼啃食龙身。
直到敖姮从头到尾被啃得只剩一副骷髅架子，魂魄从身体里飘离出来。
恶鬼们还在面目狰狞地啃噬龙骨，却不知龙族乃是顺应天地大德而生，加之敖姮自小行善，一身功德加身，她的肉于恶鬼来说，堪比剧毒。
一刹那，忘川河中哀嚎咆哮的恶鬼消散成齑。
泰山府君道，“此乃大功德，你可重塑龙身。”
语毕，天道降下金光，落在敖姮的魂魄上。
敖姮睁大眼睛，看着身体先长出了黑玉般的骨头，鲜红的血肉贴着骨头飞速生长，最后龙皮、龙鳞、龙须、龙角依次长了出来。
她现在与之前完全变了个模样。
以前她随西海龙王，乃是一条小白龙，而现在，她与世间每一条龙都不同。
她成了天下地下唯一一条通体黑色的龙！
金光消散，一枚敕印出现敖姮掌心。
泰山府君笑道，“敖姮，天道认可你是这忘川河龙王。”
敖姮手心捏紧，沉声说，“仇未解，坐不得龙王之位。”
泰山府君劝说，“渭河龙王犯下罪孽，死后自有炼狱惩戒，你也不必执着亲自动手。”
敖姮并不动摇心志，只道，“渭河龙王的炼狱，是吾。”
说完，龙尾一甩便消失在泰山府君面前。
敖姮重回人间，时间已经又过了三十年。
人间的战乱早已平息，新君下旨重修锁龙桥，并言锁龙桥意喻不好，为其改名为腾龙桥。
敖姮目不斜视，越过这座困了自己七十余年的桥，气势汹汹俯冲进渭河龙宫。
渭河龙王早已另娶，新任妻子乃是敖姮的堂妹之一，是东海龙王的幼女。
渭河龙王虽惊怯敖姮归来，可他现在有东海保护，也并不完全惧怕敖姮，甚至当着敖姮的面颠倒黑白，挑拨西海与东海之间的关系。
东海龙女闻此，以为堂姐是来跟自己抢丈夫的，恶狠狠摆出一副要护夫的架势。
敖姮嗤笑，“抢条小小河川的公龙有何用？不如直接夺下他的龙王之位！”
不等对面两条龙反应，敖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渭河龙王面前，挥出龙爪，精准刺破他脖子下那片逆鳞。
渭河龙王痛苦哀嚎，顿时变回龙形在水里疯狂翻滚。
敖姮还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以龙形将渭河龙王缠住，利刃般的爪子迅速果断地生拔片片龙鳞。
即便与渭河龙王一起被甩到龙宫石柱上，敖姮也只是狠狠扣住爪下龙肉，一分一毫也不松开。
岸上百姓眼睁睁看着平日平静无波的渭河水骤然翻起巨浪，接着水混着泥沙猛然翻滚冲击河堤。
不知过了多久，渭河水终于平静下来，然而河面上却飘起了丝丝缕缕的血肉和破破烂烂的龙鳞。
渭河水变得又浑又红，甚是吓人。
而东海龙女，早已被堂姐这恶鬼模样吓得缩进了角落的大蚌壳里。
敖姮杀了渭河龙王，拔下龙皮，砍去龙角，龙肉龙骨一并扔进忘川河，魂魄则让泰山府君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渭河没了龙王，东海龙女也不肯住满河尸体的龙宫。
敖姮便身兼两职，同时掌管忘川和渭河，一年之中冬春在忘川河，夏秋则回渭河。
自从渭河换了龙王，许多失足落水的人都说见过敖姮，并且还称是这位新任龙王救了他们。
人们为此给敖姮修庙筑像，祈求敖姮保佑渭河两岸风调雨顺。
自此，每年夏秋两季渭水变清，百姓便知道是河底那位女龙王回来了。
盛临乐手撑着下巴讲完最后一句，打了个哈欠，顺嘴添了一句，“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啊。”
徐淑清抚了抚胸口，震骇道，“小妹，你当真要把这故事画出来？”
盛临乐歪头，“是啊。”
徐淑清笑说，“只敖姮后面虐杀渭河龙王那有些吓人，不过倒是畅快。”
将军夫人看了徐淑清一眼，迟疑道，“你这敖姮龙女的故事，是从你苏老师那和离之事上得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