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想着饭食都快凉透了,环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又对着那吊着老人道:“若是不想再吃鞭子,就给老子老实点。”
老人啐了他一口道:“逆贼,待他日朕得救,定将你碎尸万段。”
侍卫嗤笑出声:“嘿嘿,你就别妄想了!老子等着,你来砍老子的头。十多年了,连条狗都没踏进这个院子,更别说人了。”
沈枕月骇得差点尖叫出声,幸好许南兮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十多年啊,竟是这么久了。
这朝堂上下,群臣百官无一人察觉。
龙椅上那位,还真是好手段。
“谁?”侍卫似乎听见动静。
老人铁链摇得更响,大声咳嗽,肺若破风箱一般,令人闻之心惊胆战。
侍卫怒骂:“老东西!你早就该去见阎王了,害得老子日日坐牢似的。”
老人似乎喘过气来,怒骂:“蠢货!朕若死了,你以为你还活?”
侍卫满嘴污秽之言:“老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天天守着你这老不死的。”
老人气得直喘粗气:“竖子,逆贼,我定砍了你。”
侍卫哼哼冷笑,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许南兮和沈枕月被惊得双腿发软,相互搀扶着来到老人面前。
老人头发胡须枯黄,乱蓬蓬的,还纠结成一团,似乎许久未曾梳洗打理过。
整张脸被遮盖得密密实实。
寒冷彻骨的秋日里,竟只着一件褴褛的单衣。
与山岭野人一般无二。
他的手脚皆被婴儿般粗细的铁链紧锁着。
手腕及脚腕处磨得鲜血淋漓。
琵琶骨竟还锁着一根铁链。
老人千疮百孔,竟这样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求生欲还真强。
她们审视着老人,眼神同情而又震憾。
许南兮和沈枕月都未开口。
老人也在打量着她们。
两个女娃穿着精致,打扮高贵典雅,长相也极为出众,定是出自簪缨世家。
眼神澄澈又带着一丝惊慌,仿佛一只小羊羔闯入狼群。
可见是个良善之辈。
或许自己有救了。
成败在此一举。
“小娃娃,你们是哪家的女眷?”老人低声问道。
似乎怕吓住她们,又似乎怕惊动外间的侍卫。
许南兮悄声道:“我是宋将军府上的,她是镇国公府上的。”
老人点点头,倒是个胆大的。
“宋靖瑜是你何人?沈啸天呢?”老人道。
“是我婆家祖父,不过已经过世了。沈啸天是我外祖父,是她的祖父。身体还算健朗。”许南兮压低声道。
老人颔首,恳请道:“若两位安全出宫,可不可以代老夫问一句沈囯公,他在崂山欠老子一条命,何时还?”
许南兮轻笑出声:“老人家,恐怕不行了,我估摸着我们可能要永远留在这里陪您了。”
担心他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伸出手在脖颈处轻轻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时还笑得出来,倒是个胆大又有趣的娃娃。
此时,屋外传来一队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沈枕月悄声问:“老人家,铁锁链要怎么开?下次可能更戒严了。要逃我们带着您一起逃。”
沈枕月还抱着一丝希望。
还算有良心,老人瞥了她一眼。
他有些丧气开口道:“此锁名为‘杂碎千年锁’,是由天上陨石铸造而成。要么有钥匙,要么用倚天寒冰刀才能砍开,其它都是白费力气。”
“钥匙是在那人身上么?”沈枕月追问。
“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院里明里暗里至少藏着两百人。你去偷钥匙,反而会惊动他们。”老人说出实情。
他们之所以没出来,只是这殿里长年无人敢来,才懈怠了。
若是惊动他们,她们两人估计真有来无回了。
“那怎么办?难道等死不成?”沈枕月沮丧道。
“表妹,你走吧!没必要在这陪我等死。”许南兮规劝道。
本身就不关她的事,把她陷入绝境,许南兮内心难安。
“我不走。若是独自逃出去,我这辈子良心难安。”沈枕月道:“更何况,若是宋迟知道我留下你孤身一人,也会拿刀砍了我。”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老人对她多看了几眼。
“何必呢?”许南兮叹气道:“蝼蚁尚且偷生。带着我,始终是个累赘。即使出了禁宫,也踏不出皇宫大门。”
“你武功尚可,我去替你引开他们。”许南兮轻声劝慰道。
“走吧!走吧!也别告诉宋迟我来了这里。”许南兮眼眶发红,有些伤感。
那个男人啊,若是知道她在这里,估计会把这里夷为平地,哪还有他的活路?
他们估计要做对鬼夫妻了,被永久留下。
院内传来‘嗖嗖嗖’的声响,沈枕月沉声道:“有人来了。”
两人又如惊弓之鸟般藏到房梁柱子阴暗处。
老人又开始哀嚎:“竖子,逆贼,放朕出去。朕才是真龙天子,现在那个是假的,假的,哈哈哈……”
宋迟左右张望,正不知往何处去,此时听见声音,对着身后四人打了一个手势。
吉祥如意竟是赫然在列。
当时碧荷把两人网住,只是想引许南兮过去,并没想要吉祥如意的命。
宋迟过来时,吉祥如意仍被困在网中挣扎。
凌锋指着前方,大惊失色道:“将军,吉祥如意。”
宋迟纵身跃了过去,失控道:“夫人呢?”
吉祥如意被困在这里了,妻子估计凶多吉少。
宋迟顿时心如刀绞。
是她们失职,眼睁睁瞧着夫人被带去了禁宫,吉祥如意心内懊悔不已。
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也不想活了。
凌锋凌云齐齐动手,把吉祥如意从那千年冰蚕网中放了出来。
宋迟脸色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夕。
究竟是何人?为了害他妻子,连这等稀世珍宝都舍得拿了出来。
若是他妻子出现意外,他必用此物把她绞成肉条,晒成肉干喂狗。
院内一片寂静,仿若未有人来过,又如暴风雨刚过去,才如此风平浪静。
宋迟侧耳倾听少许。
打了个手势,凌锋小心翼翼推开殿门,其余人都闪在两侧。
凌锋扫视了一圈殿内,又屏息倾听,才郑重点了下头。
几人得到确认,才闪进殿内。
老人见有人来,又继续哀嚎:“竖子,逆贼,放朕出去。朕才是真龙天子,那人是假的,假的。哈哈哈......”
闻言,宋迟瞳孔紧缩。
难怪!难怪!那人要引妻子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