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峋顿了下,但什么也没说,很快就和她错身而过了。
陆庭深跟过来时,正好和陆峋打上照面。
他看到表情难受的趴在对方身上的秦南月,有些诧异:“怎么了?”
“摔了。”
“我看看。”
陆庭深主动提议道。
秦南月毕竟是秦南风姐姐,和他也算是朋友,现在受了伤,总不能不管。
“应该是骨折了。”陆庭深检查完道,“先联系工作人员,把人送下去吧,山底应该有医院。”
这一番来回折腾,给秦南月在医院安顿好后,天已经暗了。
陆庭深再回到民宿时,路过许轻衣房间,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吃晚饭了没。
半个小时过去,她都没回他。
他又去敲了她房门,还是没人应。
陆庭深皱了皱眉。
虽然说,她不搭理他也挺正常的,但这么久没动静,也太奇怪了。
他立刻找来前台。
前台拿着万能房卡,敲门后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应时,才刷卡开门。
这一看,里边整整洁洁,半个人影子都没有。
陆庭深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很冷静地叫来景区负责人。
调了所有监控和人脉,然后在附近一家酒吧找到人。
许轻衣正趴在吧台上,手里握着高脚杯,要落不落的。
陆庭深满腔的着急,在看见她相安无事的一瞬,像冰雪融化,消散开来。
他走过去,又气又担心地道:“不想理我可以,但能不能别让我担心。恐吓信的事还没有着落,你又跟我玩下落不明,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
说着,便拉着她胳膊,想把人带走。
却被她突然反拽住手,往怀里一拉。
手臂冷不丁触碰到某处柔软,陆庭深身体一僵。
他扫了旁边老板一眼,问:“她喝了多少?”
“你来之前,有这个数。”
老板比了个两位数。
陆庭深真是服气,没好脸色地抽出手,把人打横抱起来:“没酒量还喝这么多,你这任性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谁说我没酒量。”
她突然从他怀里弹下来。
脚踩地上,双腿一软,往下滑去。
他赶紧又把人扶稳。
她拽着他衣服,跟烂泥似的,嘟囔着说:“我跟你喝了那么多次酒,现在酒量很好。”
他原本浮满担忧的脸,瞬间变得难看——他什么时候跟她喝过酒,这根本就是把他当成陆峋了。
陆庭深这辈子都没想过,许轻衣会喝得烂醉,拽着他的袖子,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同样是喝醉。
她十八岁生日那晚。
去年她喝醉的某一晚。
她分明都是拉着他,叫他的名字。
落差感来得太快,陆庭深心情直接一落千丈,甚至连把人直接扔在这儿的想法都有。
喝醉的那个不知道他想法,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在雪地里画圈圈。
陆庭深在原地僵了会儿。
盯着她头顶好半天,才平复好心情。
走过去低眉一看,刚自我安慰完的心,又掉了一大截。
这雪地上,被她手指画出来的,可不就是陆峋两个字么。
士可杀不可辱。
陆庭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受挫到了巅峰。
他直接把人拎了起来,也不管她怎么挣扎,扔回车后座的一瞬,便压了上去。
他单手扣住她双手手臂,举到她头顶,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冷着声音问:“看清楚我是谁。”
许轻衣眨了眨眼。
眼睛顿时湿漉漉的,眼泪掉出来,破碎又难过地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先招惹我呢?太过分了,你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明明一开始,我那么讨厌你。”
“是我自尊心太低了,一有人真心对我好,我就恨不得全部回报回去,我才不是太喜欢你。”
“还是我……太着急了,不该主动捅破窗户纸。”
“我是不是应该再等等,等你主动和我说在一起。”
她捧着他脸,很委屈,也很难过。
她对他一字一句地吐露着真心,眼里却是另一个人。
陆庭深拨开她手,从她身上撤开,坐直后扯了扯领带,疏离地说:“我对你好,是你不要我了。”
她抱着膝盖,醉醺醺地缩在旁边,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也不在乎她听不进去,继续道:“要说过分,你也挺过分的。先喜欢我纠缠我的是你,先放弃的也是你,你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你刚来陆家那会儿,我也挺讨厌你的。一见我就傻笑,很烦。”
“还有,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那时候,就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又要在离开我之后,喜欢上别的男人,你就这么狠心。”
他声音越来越低。
她却听不见。
意识渐渐被酒精剥离,她呼吸沉沉,倒在他肩上。
-
回到民宿,抱着许轻衣下车时。
陆庭深看见站在民宿外的陆峋。
刚被她发了酒疯,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现在见到本人,陆庭深心情简直差到谷底。
“我记得你住在对面。”
他声音里的敌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
更何况陆峋。
“她喝酒了?”陆峋扫过他怀里的人,皱了皱眉。
陆庭深冷笑:“托你的福,酒量见长,就开始肆无忌惮。”
如果是平时,以陆庭深现在的敌意,要推测出对方敌意何起,对陆峋来说,不是难事。
但他这会儿,心情也挺复杂。
在陆庭深抱着许轻衣,和他错身时,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和好了?”
“和好了。”
陆庭深说。
他不在乎在某些事上撒谎,只要能达到自己目的。
陆峋沉默,手伸进衣兜,摸出香烟,夹在指间,没点燃。
陆庭深瞥见他眼底的晦暗,知道他心里还有她,冷声:“你对她的心血来潮该结束了,她不是你能短暂玩一玩的女人。”
“嗯,结束了。”
陆峋说。
他咬住烟,眸色晦暗不明。
也没看见陆庭深怀里的人,手指颤了颤,眼角掉出泪来。
陆庭深把人抱到房间门口时。
许轻衣睁开了眼,落地推开他。
他不意外她的清醒,淡道:“刚才陆峋的话,听见了。”
是陈述句。
他那时候就察觉她醒了。
她什么也没说,刷卡进房。
嘭的一声。
房门关上。
像某种情绪尘埃落定。
-
许轻衣一早,在民宿办了退房,独自离开。
下楼开车时,看见一道高大身影。
陆峋手指夹着香烟,挺拔地立在雪色弥散的晨晖中,和她视线交汇的一瞬,他短暂地顿了下,旋即收回,转身走回民宿。
没走两步,大衣被人从后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