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继挣扎着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既然她并非有孕,那以无子休她也不算冤枉了她!”
“既然如今证实她并未与人通奸……我不告了,我撤诉便是,陆参军可不能再拿我!”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
真不愧是状元,所学的东西用在谋算之上当真是滴水不漏的!
一时,陆参军也是迟疑了。
孟太夫人又护上来:“没错!无子休妻是我们孟家的事,如今我们也不告她与江离通奸就是,你们不能再拿我孙儿!”
“快松绑!”
旁边的官兵都看着陆参军,陆参军正头疼,镇国夫人却阴仄仄笑了起来,直笑得孟伯继背脊上嗖嗖冒寒气。
“你不告了,我可要告了!”
镇国夫人朝陆参军大喝:“昨夜正是此人在宝华寺对我意图不轨,证据确凿,陆参军还不拿下更待何时?!”
刹时,孟伯继如遭雷劈,他千算万算,算漏了镇国夫人这一茬。
陆参军一声“是”,一挥手,随行官兵便押了孟伯继就走。
孟伯继挣扎大喊:“放开我!我冤枉——我冤枉啊——”
孟老太这回也无计可施了,一边哭喊一边跟上去:“伯继啊!我的孙儿啊——”
扰攘这许久,好歹弄清楚了事情真相,陆参军拿了人巴不得早早离去。
跟镇国夫人和南烟一一告辞,押着孟伯继回了京兆尹府。
百姓们看完热闹也四散而去,今日过后,又多了许多饭后笑谈。
镇国夫人也来跟南烟道别,娇羞地对江离说:“江郎,没事那我先回去了哦!”
江离鼻子“嗯”了声当回应,南烟却叫住了她。
“夫人稍等!”
镇国夫人诧异回头:“南家娘子还有何赐教?”
“岂敢,”南烟笑笑,“我是想对夫人说句抱歉,昨夜……终归是我把孟伯继引去了宝华寺,才让夫人遭了这无妄之灾……”
“嗐!我当娘子是为何事内疚呢,这个你放心,昨夜他可没在我这讨到什么便宜!”
她压低声凑到南烟跟前:“我昨晚狠狠揍了他一顿的了!如今他被抓去京兆尹府,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定会替娘子你好好出口恶气!”
给南烟送去一个秋波,镇国夫人站直,用正常音量又说。
“当时你也是为自保才出此下策,我不过是受些许惊吓而已,总好过你被他害了不是?”
“娘子莫把此事放心上!此事我定会告到皇上跟前去,让这没良心的负心汉好好吃吃苦头!叫他知道知道,咱们女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南烟感激欠身:“多谢夫人。”
夫人扶她起来,冲她一笑:“往后咱们便是朋友了,莫要夫人娘子的这般生疏,我名韦景春,不介意便唤我阿春。”
南烟点头:“阿春。”
阿春满意笑出了声,告辞后便领着梁太医走了。
也就只剩下江离领着丹竹还没走了。
他立在那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悄悄在瞥南烟。
南烟则是光明正大地拿眼瞪他,含着气。
触及南烟的眼神,他一声轻叹:“罢了,既然你恼我,我走便是……”
不等迈开步,南烟低喝了一声:“苏妈妈!请江公子进去喝杯茶!”
他一怔,讶然回首,南烟没好气瞪他一眼,迈步踏入门槛,却愣住了。
隔着院子,她才发现老国公不知何止已经醒了,福伯扶着他站在廊下,满目泪光望着她。
南烟心一紧,急急冲过去。
江离正好跟着苏妈妈迈进门,抬眼便看得一清二楚。
“爷爷!你怎么起来了?!”
南烟上下检查,老国公叹口气,挤出笑:“这么多人在门口吵吵嚷嚷的,能不醒吗?”
想来老国公是全看到全听到了,南烟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去:“爷爷你……”
老国公点头:“爷爷都知道了!”
他心疼地看着自己孙女儿:“没想到孟家竟是这等狼子野心之辈,他们如此谋算你,迫害你,你为何都不告诉爷爷?”
南烟忍不住红了眼,但忍着,努力想笑:“烟儿也是……怕爷爷担心太过,影响了身子……”
“你这样爷爷更担心啊!”
一个激动,老国公便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不得了,停不下来,还咳出了血。
南烟吓得小脸发白,忙伸手跟福伯一同扶着:“爷爷——”
眼看老国公要站不住往下倒,江离及时出现,长臂一展,轻松扶住了人。
另一只手掐住老国公腕脉,仔细听了听,沉下声:“快扶老国公躺下。”
福伯急急叫人来把老国公送回房间躺下,老国公已经咳到昏厥过去,嘴角还带着血迹。
南烟十分着急,下意识扭头朝江离望去,他点头闭闭眼:“放心,交给我。”
昨夜那碗药加上方才梁太医的话,让南烟对他莫名有信心,让开了床边的位置给他。
江离在床边坐下,替老国公解开了上衣,把手一伸:“金针。”
丹竹迅速展开布包递上,又端来一盏烛火。
江离取针在火苗上炙烤片刻,闪电般便下了针,眨眼间,老国公身上便插满了金针。
他修长的手指在金针上捏着,微妙地发力旋转。
不到片刻,老国公果然悠悠转醒,张开了眼。
南烟和福伯他们这才松下一口气,放下心头的大石。
江离取下金针,却留了三根在老国公头上,并且叮嘱:“国公爷切记,不可过于激动。”
老国公理解地阖眼作为答复,江离这才让开位置,让南烟上前。
南烟上前来握住老国公的手,落下泪来:“爷爷,是烟儿不孝,让你担忧了……”
“傻孩子……”老国公抬手摸她发顶,“是爷爷老了,人老了,自然就会生病了……”
他喘了两口气:“烟儿你放心,爷爷一时还死不了……孟家人太过分了,爷爷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只是说话用力些,他又开始气喘。
江离急忙上前又是一针,老国公逐渐缓过来,江离朝南烟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点头。
“爷爷,孟家的事交给烟儿就行,爷爷你现在最重要是把病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