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才发现。
我那一拳不单单打碎了村长儿子的肋骨,连带着他的半颗心脏都已经被我砸碎了。
而咬着我的东西正是长在心脏上的怪物!
那东西的牙齿死死地卡在我的拳头上,我用力一扯,那怪物宛如一条长蛇的身子就被我生生扯了出来。
那东西上宽下窄,尾巴的一端,带着倒钩,一整个挂在了村长儿子的心脏上。
给我扯下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截碎肉。
也正因这一下,村长儿子的身体轰然塌了下去,他四肢在不断地抽搐后,竟一点点变成了人形!
更离谱的是,随着他的身体恢复人样,紧贴着那层黑肉的皮肤,开始一点点溃烂。
短短几个呼吸,皮肉就被那层黑肉给吞噬干净了。
我盯着地上没皮的身体,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这又是啥情况?!
我一脚踩着那东西的尾巴,一刀劈掉了它半截身子,看着那不断在地上蠕动的玩意,抬一脚就碾了上去。
可就算到了这会儿,我手背上被啃咬的地方窸窸窣窣的疼。
那种奇怪的感觉仍然没有消退,甚至仍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沿着我的皮肉往里拱。
可我顺着伤口扫了一眼,那地方啥都没有,就连刚才被咬出来的血都止住了。
我皱着眉,想不通。
胡爷适时提醒道:“这是水囊虫!以吸人血肉为生,危害性不大,回头也能处理!先把那大家伙解决掉!”
“吼!!”
身后的怒吼已容不得我多想。
我转头盯着不断震荡的院墙,看着已经躲到另一边高墙上的胡爷和苏三,吞了口唾沫。
我用的白色破布缠好砍柴刀,提着一颗心,朝铺子里走去。
就在我对付村长儿子这段时间里,虎爷已经往纸扎铺子的墙上甩了足足九张符!
可依旧镇不住里头的东西。
尤其是在村长儿子死后,里面的东西似乎被激怒,口中不断地发出嘶吼声。
那咕噜咕噜的动静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光如此,从纸扎铺子里卷出来的阴风,几乎已经完全将这院子跟周围隔绝开了。
阴风卷起的风墙呼啸不停,满院子的枯枝烂肉都被卷上了天!
我硬着头皮往前走,急卷而起的阴风所形成的阻力,让我步履维艰。
“胡爷,这邪祟搞出来的风太大了,我进不去!”
我扯着脖子怒吼出声。
我进不去。
里头的邪祟同样出不来。
我们就这么隔着几步远僵持着。
而这会儿,纸扎铺子的屋墙已经完全被砸烂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里头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只披着鱼鳞的人形鬣狗!
满嘴呲出来的獠牙,在黑夜里泛着寒光!
它不断用前爪向前挣扎着,被暴力拱开的地面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吼!!”
它嘶吼着,我却咬了咬牙。
“这到底是啥?!”
我从没见过丑成这样的东西。
而就在我愣神时,苏三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邪祟,这是望山楼早些年研究出来的水鬣狗,本来是用来在水下猎杀邪祟的。”
苏三话没说两句,人就咳了起来。
她扯下身上的巨大背篓,从里头翻出了一个类似骰子的东西。
“但控制它的主人死了,孙家村的人,在山里埋炸药的时候惊醒了它。”
我听着这解释,脑袋有点发蒙。
“那你有法子对付它吗?”
“没办法。”
苏三两手一摊。
“它吃了人,凶性已经被彻底激发了,每到夜里必会作祟。”
“孙村长的儿子闯进来害我的时候被它咬了一口,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苏三说话间张狂的笑声一刻未停。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这就是他们该得的!”
我看着苏三这反应,真的想转身就溜。
连皮偶师都解决不了的玩意,我得怎么打?
可我这退堂鼓都还没打起来呢。
胡爷的一句话就把我定在了当场!
“水生,老夫暂时用符纸支起了屏障,但撑不了太久,你要速战速决,你有一部分地魂在它身上!”
我瞬间傻眼了。
“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
我骂娘的心都有了。
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呀。
魂魄不全也就算了。
好好的地魂被大卸八块不说,还被安到了这东西的身上!
胡爷屏着呼吸。
一张老脸被周围凛冽的阴风刮得褶子都撑开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别跟老夫耍贫嘴了,快动手!”
胡爷话音未落,已经把之前我见过的那张黑符攥在了手里。
可他只犹豫了一秒,就将符塞了回去。
“你的魂魄在它身上,老夫不能再用引雷阵把它劈死,否则你的残魂就找不回来了!”
我这会也顾不上多想了。
顶着那股骇人的阴风,一头扎进了纸扎铺子里!
水鬣狗觉察到了我的存在,它闻着我身上的血腥味,那疯狂挣扎的凶恶状态戛然而止。
居然就跟一头大狗一样,坐在了我眼皮底下。
它那半边屁股还在坑里。
我这才注意到,有人用一条写满了符文的锁链,挂住了它的下半身。
铁链贴着它的腰腹,穿破皮肉,捅破胯骨,径直贯穿了后面的两条腿,将它整个固定在了后面的那个地坑里。
我警惕地捏着砍柴刀,正要下手时,它居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仰面一倒,对着我翻开了肚皮!
活像一头村口的大黄狗一样。
吐着舌头甩着那条尾巴,扭腰晃胯地对着我疯狂示好。
我人傻了。
胡爷和苏三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他俩不敢置信地盯着纸扎铺,直到周围席卷的阴风一点点停歇下来,才愣愣地往前挪了两步。
“这啥情况,这不可能啊!陈水生,你到底干了啥?”
苏三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我看着用那布满鱼鳞的脑袋,在我手底下狂蹭的水鬣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是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此时,院中的阴风已彻底停了。
水鬣狗的咕噜声也不似刚才那么令人可怖了。
胡爷开口道:“老夫觉得,也可能是因为你体内现有魂魄残存的缘故,它把你当成它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