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村的动作看似隐蔽,实则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哪里能隐蔽到哪里去。
平山入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被人牢牢打守着。
地窖完工之后,村里便开始往山里搬粮食。
江家村统共就那两二三百人,玄衣卫们各个博闻强记,早就将人认了个遍。
待入夜之后,几条影子便蹿了出来,守着平山的入口。
另几条影子便朝着江家村的方向跑去,动作利落,有一点微末功夫。
“主子,咱们可要插手?”
平山上,江白与甲一站在高处,将这一切收进眼底。
江白摇头:“不必,江家村的村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弱。”
想到当初村民们大胆赶走官兵的举动,江白知道,这些村民看似普通,实则各个都有熊心豹子胆。
若非如此,也不会她一提议劫官粮,便得了他们的同意,后头还同意了。
甲一就是象征性的问一问,实则村民的生死,在他心里,半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江白而已。
江家村的村民们趁着夜色运粮,他们走的是单独辟出来的小路,这条路也能进出平山,只是不必往江白他们家那边过一道,也防止被赵九昌等人发现。
一行十来个青壮,背上抗着麻袋,一袋约莫五六十斤,悄没声音的朝着平山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视力都不算好,好在这条路已经踩了无数遍,只需要顺着记忆走,便能走到安置粮食的地方。
赵家村的那少年带着他口的二赖子潜入江家村,他本以为自己动作已经够小心了,谁知刚进村子,便被巡村队发现了。
一时之间,江家村灯火通明,族长与里正并一众族老们扭压着那几人,朝着赵九昌他们走去,要说法去了。
江白没再多看,确定江家村出不了什么篓子,这才朝着南安县走去。
在南安县衙之外,有两人正蹲在官道旁边的阴影处喂蚊子,江白来时,他们已经不知道被喂了多少蚊子了。
“你怎么才来?”
发现江白的身影,季延文脸上刚露出一抹喜色,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旁边的人抢了先,他的脸一下便黑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回来之后不回平山,居然埋伏在县衙外面。”
江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明煜身上,后又自然地移到季延文身上。
啧啧,还是戴着那张面具。
“我这不是有最新消息吗?想着你也应该感兴趣,这才打算叫上你一起。”
说这话时,明煜瞥了季延文一眼。
他偷偷给江白传信,想匀她一些粮食的事情,别以为他不知道。
季延文原本心里正生着气,被他这眼神一看,一时也有些心虚。
江白没管二人的眉眼官司,往明煜的方向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你带着他,就不怕你的秘密被发现?”
“发现便发现了,延文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江白挑了挑眉,这表兄弟感情这么深?
两人挨得实在太近,季延文心里有些不舒服,上前来,强势的握住江白的手,感受掌心的冰凉,不由沉了脸。
“天这么冷,你怎么不穿厚点?”
江白默默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满天的繁星悬挂在天上,已经是春末夏初之际,能有多冷?
她的手冷,是因为灵魂的原因,跟天气根本没有一丝关系。
“我不怕冷。”
她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将手抽回来,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季延文掌心一空,心里有几分失落,但并没有在此事上面多说什么。
“陈府从江南运了很多粮食存在南安县,我与殿下便是得了这个消息,才到这里来的。”
若非如此,安王也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过来。
实在是军中粮草不足,只能多方筹措。
凤川县的粮仓他本想挪些给她,谁知让安王发现了,一时也不好动作。
“不错,南安县你比我熟,有你一起,我们抢光粮仓的可能性更大。”
安王挤上前来,朝江白使了个眼色。
江白心里失笑。
他这哪是看她对南安县熟,分明是看中了她的实力。
以一敌三千这个战绩,不是谁都有的,问题是那三千人可是玄衣卫,千人可成一军的玄衣卫。
“怎么分?”
江白也不跟他来虚的,既然早就打算抢粮,就没想过谦虚。
“什么?”
“既然这抢粮计划必须有我参与,总不能抢来的粮食都给了你们,我一点都捞不着吧?”
明煜的桃花眼微微睁大了些,诧异道:“不是打欠条就好吗?”
“你倒是想得美,我大晚上的出来干活,你就只想给我打张欠条?”
明煜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端得住,从容道:“那你说说,如何分?”
“七三。”
明煜嘴角抽了抽,问道:“我七你三?”
江白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他摸了摸鼻子,道:“消息都是我提供的,你这个分法不好吧?”
江白笑了一下,怪渗人的。
便听她说道:“不必你的消息,我也知道陈家得了一大批粮,我还知道这批粮他们不是为了哄抬粮价出售,而是为了送给蛮夷。”
明煜心中震惊,面上却分毫不变,带着吃惊道:“你怎么知道这批粮是为了送给蛮夷?”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无比慌张。
他手下现在有人,但是没粮。
蛮夷那边虽然破关之后抢了不少粮食,但也不够全军所用。
所以当下,便是默认的双方筹粮时间。
他知道这点,是因为时刻盯着蛮夷以及自己的几位兄弟的动静,可江白是怎么知道的呢?
江白笑而不语,显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
“好吧,便是如此,也不能七三分吧?虽然我确实需要借用你出手,可若没有我,这些粮食也运不出去。”
说起这个,江白便不由得冷笑一声,提醒他道:“当初的事是怎么回事,你也别忘了,若是没有我,难道你就能运出去了?”
“我可是付出了代价的,说白了,那东西也有我的一份。”
她倒不是非要跟明煜抢,只是这种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得好。
更何况她心里对空间的怨念还在,就如同明煜说的,若没有他,她要运走这批粮也不容易,甚至基本没有可能。
可若没有她,明煜的空间就还是那个老破小,装个几立方米便顶天了,哪里能装这么多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