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通讯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噫——”
状似嫌弃。
沈今茉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又犯病了是不?
前世听闻私生会跑进明星房间翻东西、偷内内,躺被子合影……
每每闻之,她嗤之以鼻,痛斥“有病”。
这下好了,她也成了“有病”一组,居然闻人家的洗脸毛巾!
不行不行,原身的坏习惯不能学,得改!
为了避免邱恬忻误解,她忙解释:“我没碰他东西啊,就是闻一闻。”
不过,邱恬忻早该习以为常,怎么还会冒出这种回应?
“不是我啊。”邱恬忻惊呼:“是迟枫!他进来的时候,你正在夸他。”
迟枫坐在电脑屏幕前,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
他本想看看屋里情况,谁知刚好看见胸针镜头凑到毛巾上,又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
邱恬忻憋笑:“茉姐啊,本来迟枫听了你对他的评价,满脸都是崇拜。但现在,像吃了垃圾一样满脸铁青。”
迟枫眼角耷拉,几乎反胃:不!是如同吃了鲱鱼罐头般难受。
沈今茉忙转移话题:“来得正好。我现在越发觉得,没有直接抓人是对的。”
她转过身,让胸针上的镜头对准洗手台,敲了敲白色香皂盒边缘,里面是一块拥有明显使用痕迹的香皂。
她问:“柠檬味香皂,跟毛巾香味一样。这说明什么?”
迟枫盯着镜头,有小情绪了:领导被抓现行强行挽尊怎么破?
没得到回应,沈今茉只好自问自答:“看得出来,凌煊惯用香皂搓洗毛巾。”
能说明什么?男人爱干净有错?迟枫的情绪依旧没有缓和。
沈今茉:“而从香皂使用程度来看,用了大概三分之一。这说明,这块香皂在对面就使用过。”
哼!朝三暮四女采花大盗……迟枫依旧不想搭话。
沈今茉:“一个连没用完香皂都会带走的人,应该也会带走其他物品,可厨房里偏偏没有油盐酱醋。这不奇怪?”
邱恬忻不解:“也可能是他不会做饭。”
沈今茉否定:“他不点外卖,以前总不会顿顿走600米之外去吃饭吧。”
迟枫默默回放了之前胸针镜头拍摄的视频记录,小情绪慢慢消解。
因为他发现:“凌煊家里只有最基本的必需品。能够替代的,能够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的,都没有准备。”
“没错!”沈今茉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把形象补救回来了。
她转身走向卧室,“从房间的整洁度来看,目标人物是个严谨的人;从陈设的简单程度来看,他应该随时准备搬离,还可能一直这么防备着。”
这个旧式房屋是两室两厅格局,卧室一大一小。
大卧室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而小卧室才是凌煊的生活空间。
床单被套以及枕头都是深灰色,色调单一沉闷,却铺展得整整齐齐。
这样一个严谨生存的人,偏偏物资匮乏,屋内空荡?怎样想都不合理。
沈今茉走近床边,停步、弯腰、凑上,对着枕头吸了一口气。
而后石化……
这间歇性的病是不是太频繁了?
刚挽救的形象是不是又一落千丈?
另一头观看镜头的迟枫:我的新老大是变态……
“嗯,螨虫尸体的味道。”沈今茉忘记了大腿上的痛。
通讯器对面一片空茫。
沈今茉终于回味过来,再次找补:“枕头有晒死螨虫的味道,说明他不讨厌阳光。”
她盯着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线,“什么人会放弃宽敞舒适阳光更好的大卧室,瑟缩在阴暗的小卧室?还用厚重窗帘遮挡着?”
只有一个可能,内心极度不安的人。
早晨的时候,凌煊躲在门后露出一只眼睛瞄她的神情,也同样透出这种不安和焦躁。
沈今茉没有把这个结论说出口,只下意识叹了口气。
而迟枫依旧处于脑充血中,连眼神都不想投到监控画面上。
邱恬忻抱着水杯走到电脑前,猛然喷出一口茶:“目标人物回来了!楼下!进楼梯口了!”
她推了下没回魂的迟枫,“你怎么没看到!”
迟枫依旧沉浸在巨大打击中,回不过神。
“来得及。”沈今茉平静地从卧室出来,往大门而去。
她走到门口,却突然止步。
从屋里的整洁程度和简单陈设来看,凌煊是一个极其谨慎又极为不安的人,一定会对细小变动产生极大感知。
沈今茉从一开始就是套着鞋套、带着手套的,也尽量不碰触任何物体,不改变任何东西的原本状态。
但门口地面的那张纸片,却因风而移动过。
她用了3秒钟,把那张半透明创可贴废纸放回最初看见的地方,并小心翼翼摆放成原本的模样。
等她回到对面,虚掩大门,凌煊刚好上到3楼。
猫眼里,沈今茉也审视着走廊里的男人。
只见他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开门、进门、关门,消亡所有动静。
看来,她猜对了,那个所谓的创可贴废纸,就是凌煊设置的安全警报。
在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这样的生活方式想都不敢想。
邱恬忻屏住呼吸不敢打扰,直到胸针镜头不再对准门框,才提醒:“茉姐,你忘了在屋里装摄像头。”
“没忘。”沈今茉站在乱糟糟的301,无奈而笑:“他那么谨慎理智又随时防备,装上摄像头很容易打草惊蛇。”
邱恬忻忍不住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照旧。”
沈今茉环视了下需要打扫的房间,“接下来,我会很忙很忙的。”
***
凌煊把家里仔细游走一遍,确定任何一个刻意设置的细节都没问题。
然后安心地洗了个澡把自己重新塞进被子,趁着刚吃过午饭血气上涌,打算补个觉。
毫无意外,只睡了一小会,姑且算个质量一般的午觉。
然后,他拖开椅子,坐到客厅窗前,隔着只留一半的窗帘,看天,看楼下,看对面……看了一整个下午。
天黑下来,凌煊吃掉唯一一盒方便面,换上运动装出门跑步,一跑两个小时。
这是他无数个普通的日子。
今天不用帮金隆送外卖,也已经有足够的运动量,应该可以早早上床睡个好觉——和以前无数个自欺欺人的夜晚一样。
可他刚刚脱掉一只拖鞋,门又传来熟悉的有节奏的“叩叩叩”。
脑子一热脱掉另一只拖鞋,把自己埋进被子,藏进黑暗。
那敲门声不大,可简直锲而不舍,甚至到了令人抓狂的程度。
他不得不在被子里使劲把双耳按住,仍然无法隔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