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宵在府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心里焦急万分。
单凭卫家的人手,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回卫子岳。
“去守备司借人!”卫宵当机立断,带着家丁匆匆赶往守备司。
守备司的值守官员听了卫宵的来意,却不为所动,神色冷淡:“此事无关重大,不足以动用守备兵力。还请卫大人谅解。”
卫宵忍无可忍,厉声道:“一个孩子失踪,若是出了事,你们守备司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值守官官员只是拱了拱手,“卫大人,职责所在,请恕我等无能为力。”
卫宵一拳砸在守备司漆红的大门上,哐当一声。
他目光阴沉。
如果,如果他的权势更大一些……
身后的仆从小声问:“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卫宵抿紧唇,心中权衡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
陆玄昭。
他沉声道:“去王府。”
仆从一怔,“可玄王和我们交情浅薄……”
卫宵没说话,眸色暗沉。
但愿有虞苏这层关系在,陆玄昭会答应。
当卫宵去王府,却得陆玄昭早有行动。
城门早已被封,京中兵力调度早已展开。
卫宵不由庆幸而归。
暗室内。
陆玄昭站在一间阴暗的刑房中,目光冷然,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刑房正中,那个被抓的人贩子早已被打得满身血污,瘫软在地,嘴里仍咬死不松口。
“王爷,这人嘴硬得很,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藏匿之地。”逐风气得牙痒痒。
陆玄昭走上前,眸光冷如寒霜。
他拿起马鞭,用鞭头挑起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告诉我藏身之地,饶你一条狗命。”
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血迹斑斑的牙齿:“要杀就杀!老子早料到有今天,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陆玄昭目光微微一沉,缓缓放下马鞭,语气低而缓:“很好。”
他转头对逐风淡淡道:“继续用刑,但别让他死得太快。”
逐风低头领命:“是。”
刑房内传出一声沉闷的惨叫,陆玄昭却未再多看一眼,转身走出。
西郊窑洞内。
虞苏终于等到了机会,外头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可恶,城门都被封了!”
“黑三被抓了,他会不会把咱们的身份暴露?”
“不会。咱们干这行,不早就立了规矩吗?谁被抓了都不能吐出半个字,谁的家人都由兄弟们照顾。”
“可现在这么多货,得尽快出手。再拖下去,万一让官府摸到藏身地,咱们全完了!”
虞苏静静听着。
几人语气中显然已透出一丝慌乱。
不多时,脚步声靠近,一个脸庞秀气的汉子走了进来,盯着她,露出一丝冷笑:“醒了?我本不想抓你,可你偏偏多管闲事,没办法,只能把你带来。做完这一票,我们都打算金盆洗手了。”
虞苏冷笑:“这话骗骗自己还行。暴利的事情一旦做过,就回不去以前。”
汉子脸色微变,目光不由自主地闪了闪。
他仔细打量着虞苏,女人手脚被绑,靠着墙壁,火把晕黄的光落在她身上,肌肤如玉,美得如梦似幻。
汉子微微出神,眼神渐渐带上几分异样的欲望。
这目光,虞苏自然知道是什么?
毕竟和傅怀溪交往时,情到浓时,他也曾用这样的目光可怜兮兮看着自己。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是另一种意味。
虞苏语气不紧不慢,“碰了我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汉子被她直戳心事,表情顿时僵住,抿了抿嘴,语气有些恼怒:“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想这些。”
虞苏趁机转移话题,语气轻蔑:“我不过随口一提,就让你恼羞成怒。看样子,这群人里,最没地位的就是你吧?”
汉子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虞苏靠在墙上,目光淡淡扫过他,幽幽道:“很简单。其他人都是在外面讨论怎么应对,只有你被派来盯着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你是一个最没用、最没地位的人。”
汉子眉头一跳,怒火中烧,“放屁!是他们信任我,才让我看守。”
“信任?都干人贩子了还这么天真?真要信你,怎么连分配对策的事都不让你参与?只让你来做这种谁都能干的杂活。”
汉子气得咬牙:“你懂个屁!老子也有分赃,哪轮得到你瞎说!”
虞苏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心中已经笃定。
一个边缘的角色,性格自卑又敏感,最害怕被人轻视。
她便继续添油加火:“哦,有分赃?那你说说,这次赚多少?他们会分你几成?”
汉子愣住了,显然被问得哑口无言,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羞恼。
虞苏笑了起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因为你根本不重要,他们随便分点给你,也能把你打发了。”
“扬州瘦马作价几何?像我这样年纪大的女子,多少?还有,一个男孩呢?这些你知道吗?他们都清楚,却没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没打算让你多分一杯羹,偏你还美滋滋以为自己赚大了。”
汉子愣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跳动:“少胡说八道!”
虞苏继续不急不缓:“连这些都不懂,你就是个跑腿的。他们让你看着我,不过是嫌你碍事罢了。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兄弟吗?”
汉子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怒气冲冲走向洞外,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虞苏一眼。
就在他跨出洞口时,身后传来虞苏淡淡的声音:“等等。”
汉子停下脚步,回头冷声道:“又想干什么?”
虞苏神色淡然,语气不紧不慢:“我们饿了。弄点吃的来。”
汉子闻言,气笑了:“你还挺会提要求?没门!”
虞苏却仿佛没听见他的怒气,慢条斯理地开口:“就说你没文化吧。你知不知道,饿瘦了会变丑?懂不懂,大户人家和贱民的区别,最直观的就是外表。你们想卖好价钱吧?到时候瘦得皮包骨,谁还愿意出高价?看那些老鸨子如何压价压死你们。”
汉子愣了一下,被说得又恼又疑,半晌骂骂咧咧地甩下一句:“等着!”
便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