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奇怪……”
阿斯坎用空出的手摸了摸鼻尖，“别说尤安，我怎么连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还有那只臭狐狸……在猎杀之前不是每天都恨不得想办法跟在你身边，现在居然也能放你一个人参加晚宴？”
虽然并不想自恋，但按照以往的情况，他们二人进场后第一时间都会选择来到自己的身边。
方穗虽然不喜欢两人靠着出众的脸蛋让她被迫成为了人群中的亮点，但也确实喜欢这种忠诚亲主的犬类。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方穗没有与尤安和布兰温两个人进行深度联结，也默许二人可以待在自己的身边。
“庆功宴的大功臣，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阿斯坎笑道。
方穗没有向他解释内心的疑惑，只是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宴会。”
“周围到处都是盯着你的眼睛，你觉得不自在也是正常。”
她看着阿斯坎，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从我进入大厅就发现了，虽然大家都在互相举杯聊天，但是目光实际上都隐晦地落在你的身上。”
阿斯坎作为皇族出身，常年出席宴会，对于这样半遮半掩的探究视线的感觉更加敏锐。
“会场中央不是还有个发光体。”方穗随意指了指方黎的位置。
从哈德里安身上，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当面指出方黎的问题，对方被覆写的记忆就会更加牢固。所以她反复找过哈德里安很多次，对方从一开始疑惑到后来开始劝说方穗好好休息。
既然当面指出有问题，那若是旁敲侧击般地提示呢？
“你那个姐姐……？”阿斯坎顺着她指的位置看去，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说实话，我对她印象不是很好。她身上有一股我很讨厌的味道。”
“该说也是因为向导吗……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向导信息素会让我浑身不舒服。”
方穗知道阿斯坎一开始对向导信息素过敏，远远地闻到都要连着打好几个喷嚏。
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阿斯坎如此形容一个人的信息素的味道。
“只有她一个人让你觉得这样反感？”方穗问他。
阿斯坎被她问得先是一愣，随后斟酌片刻才回答：“感觉最强烈吧……如果非要说的话，感觉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皮肤上一样，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方穗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从她开始发现这个世界有问题的时候，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逐渐侵蚀她敏锐的感知能力。
大抵是阿斯坎的精神体物种特殊的缘故，毕竟很少会有哨兵的精神体会是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物种。
所以即便被覆写的记忆，也能依靠感官很敏锐地感知到不适感。
方穗踮脚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你真是棒极了。”
“！！！”
阿斯坎捂着脸颊，从耳根红到了脸上，“什……大庭广众的，你突然亲我干什么！”
“奖励你啊。”她笑弯了眼睛。
她将手边的就被摔碎，弯腰在玻璃碎片里选了一片最为锋利地，贴在唇边亲吻。
“好了，现在我要去杀人了。”
她抬步向前走，无视那些试图向她靠近的人，径直走到了方黎的面前。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方才恶语相向后还会来找自己，脸上扬起笑容，“小穗，怎么……”
只是询问的话还未说完，方穗干脆利落地用玻璃碎片将方黎的脖颈划开。
鲜血骤然喷出，方穗看到了她脸上错愕的神色定格。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瞬间乱作一团。
离得最近的人接住了方黎倒下的身体，即便再进行补救也已经来不及。
被捂住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这个速度只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方黎就会死，根本等不到治疗仪来。
方穗垂着眼，看着那个孔雀蓝的身影颤动着，开口道：
“特地为我安排这样一场游戏，好玩吗，虫母？”
濒死时，方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虫族特有的鳞纹。
气管被割开后鲜血涌入，她连说话都困难，方穗勉强从她的口型中分辨出了对方说的内容。
“没想到你的记忆如此难覆写。”
“但可惜……方穗，你杀不死我的。”
只是一瞬，时间倒流，方穗重新回到了她摔碎酒杯之前和阿斯坎对话的时候。
“庆功宴的大功臣，怎么不说话？”
这次方穗没有回答阿斯坎的话，而是抽出了他腰后藏着的枪，对着方黎连开三枪。
一次，两次，三次……七次。
不论用任何方法杀死方黎，时间都会回到她动手之前。
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的梦，方穗永远被困在了这个旋涡当中。
第八次，她再度回到了更远一些的开端，此时阿斯坎正向她走来。
说的内容相差无几，直到方穗再听到阿斯坎询问她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这次方穗转过身去，问他：“如果当你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时候，不论你怎么做都会不断重复。你如果想醒来，要怎么做？”
“呃……突然开始问这种问题？”阿斯坎看到方穗严肃的表情，立马双手投降，“我知道了我知道，我现在就回答。”
“不是说梦都有锚点，若是这个梦不断地重复，那就去找梦里和现实不同的那个锚点，或许找到那种东西就能脱离梦境？”
“如果试过了无数遍，还是只能回到开头呢？”
方穗这次利落地掏枪射杀方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让阿斯坎回答她的问题。
七次的循环，她发现只要在杀死方黎之后一分钟之后，时间就会开始倒流。
一分钟，她可以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掐大腿或者扇自己一巴掌？总之让自己感觉到疼痛可能就能从噩梦当中醒过来了吧？”
方穗再度利落地上膛，枪口直指太阳穴。
“太好了，看来我们想法一样。”
她果决地摁下，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方穗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