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虽然停下了,可是那股杀意却未曾消散,将这位逃过一劫的铁牌捕头以及他身后的方安易笼罩其中。
直到这个时候,方安易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两剑实在是太快了,这其中固然有他视线被遮挡的原因,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剑法超出了他的预料,哪怕是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其挡下。
感受到那股笼罩其身的杀意,还有那一股若隐若现的剑意,方安易额头渗出了汗水,喉头一阵滚动,眼神中满是惊诧和恐惧。
人就站在对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样子,可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平凡的鼻子,平凡的眼睛,平凡的嘴,属于那种扔进人堆中都认不出来的平凡人。
浑身气息都被收敛了起来,根本就感知不到其具体修为,只能够将其认为是一个不懂武道的普通人,可有了刚刚那一剑,方安易可不会将其当成一个普通人。
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个念头,这种感觉他曾经在那些杀手们身上感受过,只是那些杀手与眼前之人比起来,差得实在是太远了,锦衣卫内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高手。
这样的高手,就算是在放在太川府,都能够留下名号了,为何会跑到平阳县这样一个小地方。
一个突然出现的沈炼,就已经让方安易有些惊讶了,不过却没有太过于在意,只是认为萧无痕的潜力、功劳得到了百户所的认可,特意派出了精英骨干前来帮助他。
可韩棠的出现,却让方安易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平阳县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值得锦衣卫重视的事情,否则不会调来这么多的高手。
光是已经露面的先天境高手就有4个,算上案牍库和藏经阁的那两位,足足6位先天高手,这实力不但超过了他们六扇门,更是足以拿下平阳县任何一方势力。
在平阳县安排这么多的高手,锦衣卫到底想要干什么?
方安易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了,明显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为了意气之争就这么一头扎了进来,搞不好就要掺和到一些不该掺和的事情当中,那他可就真的死得冤枉了。
他的感知告诉他,韩棠身上的杀意是真的,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刚刚若不是萧无痕及时出言制止,恐怕那一剑已经捅穿了手下的喉咙,甚至还会顺势攻击自己。
能否躲过对方的快剑,方安易没有十足的把握,关键是真要发生那般情况,他可就要骑虎难下了,手下的铁牌捕头被杀,若是不报仇,可就不要想在六扇门立足了。
可要让他杀了韩棠,他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萧无痕虎视眈眈呢,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同时对付这两位。
别看他曾经有过以一敌二,击杀两名先天中期武者的战绩,可那两位早就年老体衰,气血亏损严重,虽然体内真气越发浑厚,可实际战力早就打了折扣。
萧无痕和韩棠两人,可都是年轻气壮,气血旺盛,战力不凡,同时面对这样的两个对手,方安易绝对不是对手。
说来话长,但这些念头不过是在方安易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罢了。
韩棠一出手,杀意泄露,距离不远的沈炼和那名铁牌捕头都感知到了,立马罢手不站,身形一闪,就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之中。
不过那位铁牌捕头却不敢擅动,毕竟自家同僚可还被对方的剑尖指着喉咙呢,哪怕心里恨得要死,也只能是老实待着,这里可轮不到他做主,没看到方安易都没有说话嘛。
“回来吧。”
话音一落,一道残影闪过,韩棠已经收剑回鞘,重新回到了萧无痕的身后,依旧是双手抱着长剑,一副木愣的表情,一言不发。
人还是那个平凡的人,可经过了刚才那一幕,谁都不敢再小看韩棠了,甚至连锦衣卫的成员,也下意识地远离了几步,生怕被殃及池鱼,那股杀意实在是太吓人了,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能够凝聚出这般杀意来。
看着前方的那道身穿飞鱼服的背影,这些刚刚被调入萧无痕麾下的锦衣卫们,都感觉到心头一阵压抑,身边有着这等高手,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
尤其是卢剑星所在小旗的小旗官,神情复杂地看着萧无痕,长长地吐了口气,将心中的一些小心思收敛了起来。
在萧无痕将卢剑星调入他麾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安插钉子和眼线,要说心中没有不满,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初来乍到,在平阳县没有根基,不可能公然违抗萧无痕的命令,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可在暗地里,他却是不断地给卢剑星设置障碍,拉拢手下的校尉、力士企图排挤卢剑星。
但是如今,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不管萧无痕的实力如何,光凭一个韩棠就足够震慑住他们所有人了,真要是惹急了,估计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能够在这个时候,被调到平阳县来的,要么是得罪了人,要么就是没有背景、靠山的炮灰,潜力也不甚强,在锦衣卫内属于不受重视的那一类人。
萧无痕展现出来的实力,无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跟着这样一位上官,只要忠心办事,想必功劳是少不了的,萧无痕吃肉,他们总能喝点汤吧。
一时间,身后这些锦衣卫的心思都发生了转变,若是萧无痕得知的,估计又要高兴一阵子了,虽然他并不在乎手下这些锦衣卫是否忠心,是否会背叛,可若是能够主动投靠,他自然也不会拒绝,省心省力不是嘛。
对身后投过来的目光,萧无痕当然是感知到了,不过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太在意,而是看着前方的方安易,平淡地说道:“方捕头,六扇门的确负责地方治安的职责,不过看起来你手下的这些捕头有些弱了,把案子交给你们,可不那么让人放心,还是由我们锦衣卫来的好。”
“若是方捕头还要插手,那就只能是手底下见真章了,说不得萧某就要称量一下方捕头的分量了,是打还是走,全凭方捕头一言而决。”
主动出手的六扇门吃了亏,萧无痕当然不会有任何客气,言语之中虽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可是那意思,听得六扇门众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听到萧无痕的话之后,方安易心中吐槽,很想大声说一句:“办案靠的不是什么武力,而是脑子,你们这帮锦衣卫虽然武力不差,可脑子就未必好使了。”
但看了一眼站在萧无痕身后,面无表情,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韩棠,方安易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是没有敢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与沈炼交手的那名铁牌捕头已经把同僚搀扶了回来,就在方安易的身侧,都不用刻意扭头,只需要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就能够看清楚他手腕上的伤势。
伤口不深,应该是没有伤到经脉,伤口周围的穴位也被点了,不再往外流血,但以方安易的感知,却能够察觉到,自己这位下属手腕上的伤口,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剑气。
这股剑气不算强大,却很是凌厉,若是不将剑气驱散,伤口根本就无法被治愈。
一个右手用剑的先天武者,手腕上的伤一直无法治愈,那等于是被废了武功,简直比死还难受。
近距离地感受了一下那股剑气,方安易心中的寒意更深了几分,自己一个先天后期武者,对于驱除这股剑气都没有多少把握,要么就是请宗师境武者出手,要么就是找一个医术了解的大夫。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空口白牙能够做到的,哪怕是以他六扇门铜牌捕头的身份,也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一想到这里,方安易就忍不住再次在心中对负责锦衣卫情报的捕快破口大骂,连锦衣卫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就汇报上来,让自己误以为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结果却是一头撞到了铁板上,回去以后,非得把那个混蛋狠揍一顿不可。
心中正在滴血的方安易,如何处置负责情报的下属,那都是后话了,眼下他可还需要面对萧无痕和锦衣卫呢。
办案的确不是光靠武力,还得要有足够的脑子,可在武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再好的脑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人家直接以力压人,他不得不认怂。
虽然说方安易自认凭自己先天后期的修为,真要是打起来,不见得就会输给萧无痕,可对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摸不清底细的韩棠,他却没有多少把握。
如今手下两名最强的铁牌捕头都已经输了,他要是再输,整个平阳县六扇门可就彻底栽了,不要说从锦衣卫手中抢夺办案权利,日后见到锦衣卫,都要低一头,这样的代价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心念电转间,方安易迅速打定了主意,脸上的冷意瞬间收敛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萧总旗误会了,我不过是听说前几日锦衣卫出了点,死了不少人,担心那你们人手不足,想要来帮忙的,毕竟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彼此帮助也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