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国公挑起了眉,道:“如此祸患,你竟还想留在身边?”
白慕灵眯起好看的眸子,道:“倘若柳川不是我们杀的,她非但不是祸患,或许还是个得力助手。”
一刻钟时间过去,厅堂的门被打开,白慕灵低头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如玉连忙迎了上去,搀扶住她的手臂,道:“娘娘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白慕灵的眸中有划过一丝阴鸷,这丫头果真是帮着夜景年监视自己的,若此刻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如玉道:“方才父亲说,本宫的五弟惊蛰雨夜暴毙身亡。”
如玉似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神态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失落,而后安慰着白慕灵道:“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
白慕灵牵起了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道:“这是本宫在五弟房间看到的,这字,你可熟悉?”
如玉看着宣纸上的诗词,上面却是白千盏的落款,复杂地蹙起了眉,眼眶有些许泛红,指尖触及到上面的墨痕,道:“娘娘,这个字,好像奴婢的哥哥所写的。”
“不错。”
“什么?”如玉震惊地抬眼望着白慕灵。
“昨夜在千机阁听了你的遭遇,今日来国公府,本宫就顺道问了一嘴,原来你的兄长与本宫的五弟曾经还是同窗呢。”
说来惭愧,五弟笨拙厌学,父亲又严苛,他看着你兄长如此博学,便时常求着你兄长帮他完成课业,五弟偶然几次被发现之时,还被父亲狠狠打过了。”
“近日在收拾五弟的屋子的时候,便翻出了那时候还没来得及丢去的东西……看这课业的内容,本宫倒还有些印象,最后一回大约是……去年一月呢。”
“哥哥竟是在去年死去的,是妹妹晚来了一步……”如玉听着泪如雨下,泪水滴在了宣纸上,晕开几朵墨花,她唇齿颤抖地道:“那娘娘可知,是谁要害奴婢的哥哥么?”
白慕灵抱着她的肩膀,道:“此事定有蹊跷,你先不要声张,本宫自会帮你查明真相的。”
如玉望着白慕灵感激涕零:“谢娘娘。”
“记住,谁问你兄长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提了。”
如玉看着宣纸上柳川的字迹,轻轻点了点头:“嗯。”
太子府的庭院中,还有几个丫鬟拿着昨夜灯谜赢来的香囊谈笑间闻着香,见白慕灵走来,纷纷收了笑容,低头行礼后,便各做各事了。
白慕灵正欲往正妃殿走去,便见到一群御医从映星阁走了出来。
她转了转眸子,昨夜夜景年匆忙回府,待她赶到之时,恰逢瞧见夜景年抱着栀星从地宫的方向走出。
她本想嘲弄这个碍眼的狐狸精,却见到夜景年路过之处一片血迹在地上晕染,栀星无力垂落着苍白的藕臂,有汩汩鲜血淌到指尖滴落,吓得她后退撞碎了身后的纸灯笼。
不待片刻,太医院中的御医们倾巢出动,映星阁的灯亮了一夜。
今早也不见夜景年从映星阁中出来,白慕灵才有了去国公府的机会。
她好奇地望着映星阁的门口,道:“也不知那个小狐狸死了没有。”
药炉里煨着的参汤咕噜作响,带着淡淡的香气。
床榻上的纱幔有轻微的晃动,夜景年瞥见榻上的人儿长睫翕动,立即端起了在桌边放置到凉透的参汤。
他轻轻蹙了一下眉,朝身旁的丫鬟道:“换热的来。”
“是。”
“殿下……”混沌之中,栀星听着夜景年的声音,逐渐清晰了意识,发出的嗓音沙哑似揉碎的枯叶。
她试图撑起身,却被夜景年蹙眉低声呵斥。
“躺着。”
栀星疲累地呼出一口气,便乖乖地躺在被窝中。
丫鬟将在罐中炖好的参汤与凉透的汤混合了一下,一碗温热的参汤送到了夜景年的手中。
他舀起参汤的手稳如执棋,勺柄雕的盘龙却硌得掌心发疼:“昨夜太医院用了三株千年雪莲,够买你这样的奴婢三百个。”
栀星血色尽失的唇透着无奈怅然的嘲弄:“那奴婢得多杀几个烨王才够本呢?”
她蹙紧了眉,喉间猛然呛出一口黑血,溅在夜景年绣着金蟒的袍角,像一片开败的墨梅。
夜景年突然捏住她了下颌,咬紧了牙,将药汁强硬地往她嘴里灌去:“谁允许你玩命了?”
“咳!”栀星咽下最后一口之后呛咳了一声,她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是在关心我么?”
夜景年的拇指擦过她唇角的残药,温度灼得她唇角发烫,彼时的她气血亏空,夜景年身上散发着温和的紫气随着他的触碰被她吸收了些许,脸蛋缓缓有了血色。
他沉默了半晌,盯着她苍白的脸,冷哼一声,道:“太子府里不养死人。”
栀星的眸光晦暗了下来,冷冷笑了一声,道:“死人总比废人强。”
“废人,可以养。”夜景年的声音淡淡。
“什么?”栀星愣了一下,抬眸望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抽了回去。
他从袖口滑落出一个锦盒,丢在了她的床榻上。
栀星将盒子打开,瞧见里面的簪子蓦地愣住,眼尾微微泛了红。
那日出府的时候,她在琅玉轩的门前瞧见过这支簪子的图样,她暗中画了下来,前些日子在屋中却翻不到那张画儿了,是他拿去的么?
“你忠心的奖励。”夜景年睨着她冷冷开口。
栀星打量着好看的簪子,镶嵌着的珠宝在晨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图案,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琅玉轩的这支簪子为此一支现货,已经被张贵人订去了,栀星问过,若要此物,要出五倍价格,殿下莫不是为了奖励奴婢的忠心,不惜花了五倍高价,买下比奴婢一条命贵去数倍的……”
“放肆!”夜景年捏紧了拳,森冷的眼底映着那簪头晃动的冷光,他冷笑一声,道:“本宫是让你戴着它去母后生辰宴,免得礼部那些老东西再谏言太子府苛待下人。”
栀星忽然轻笑:“殿下是要奴婢扮个得宠侍女的模样?”她故意将簪子斜插进松散的发髻,“像这样?”
“哐当”一声。
夜景年突然抬手扫落案上空了的药碗,夜景年捏住她下巴的手沾着褐色药渍:“本宫要对你如何就如何,你没有资格多想多问。”